一篇關(guān)于家庭聚會的短篇故事
編者按:一個大家庭,成員們時不時會搞個小聚會,一起述說自己的生活經(jīng)歷。下面我們就來看一篇這樣的故事。
立夏過了好久之后,還是一滴雨也沒有下,今年從春天開始就一直是這樣干燥,隨著溫度的升高,已經(jīng)開始有了燥熱的感覺。“大姐,你這小白菜這么新鮮,生著吃多好!”淺芳攔著不讓切小白菜,被喚作大姐的淺梅就手把案板讓給淺芳,她做了一輩子飯,一輩子不喜歡做飯。都說凡事要看開點兒,偏就是這些小事兒看不開,不喜歡做飯卻每天都要做飯,怎么看得開?!淺芳搖搖頭,“做飯是多簡單的事兒!”大約因為年輕時候的風頭都讓大姐占盡了,所以淺芳每頂撞一次大姐,內(nèi)心都得到一點兒小小的補償。
葉家有六個姑娘三個小子,都是淺字輩,前四個女兒按照梅蘭竹菊依次排下來,沒想到菊之后沒攔住,又生了兩個女孩兒,于是草草叫了個淺芳、淺菲,這在淺芳心里是個大陰影。孩子多的家庭,父母照應(yīng)不過來,按理應(yīng)該是大的照顧小的,可是葉家不是,淺梅是一意孤行的脾氣,也因為是家里頭一個孩子,父母有些寵溺,她從來不管下面的弟弟妹妹,直到大了也是如此,又兼婚后吃了一些苦,有時候倒要和弟弟妹妹爭東西。淺芳最看不上的就是大姐這一點,把錢看得比什么都重,有一年淺菲在鄉(xiāng)下弄了一套房子,淺梅說把我這套家具拿去用吧。等淺菲來拉家具的時候,那幾組舊組合家具淺梅楞要了淺菲一千元錢。那時候的一千元錢是個不小的數(shù)目,淺菲臉皮薄,不敢跟姐姐起爭執(zhí),但心里終究覺得別扭,和淺芳念叨了兩句。淺芳聽了,比淺菲氣得還厲害些,“當大姐的沒個大姐樣!”這話輾轉(zhuǎn)傳到淺梅耳朵里,淺梅不覺得有什么,可是淺梅的丈夫受不了,督著她讓她把錢還了。這之后,很難在淺梅家再看到淺菲的身影。
從前的人大都生得矮小,葉家只有淺梅是個高挑個子,淺芳當然覺得是因為父母偏心,把好吃好喝的都留給了淺梅。淺梅從小到大一路順風順水,只是在婚姻上出了一點兒問題,她千挑萬選找了一個脾氣固執(zhí)的大學同學,結(jié)果結(jié)婚后三天兩頭地吵架,那時候人又傳統(tǒng),不作興離婚,若是現(xiàn)在,別說已經(jīng)生了三個孩子,就是生了三十個孩子,想離也就離了。這一點上,淺芳倒有點兒后來者居上的自傲,她身量不高,長得也沒有大姐美,于是早早聽從長輩的安排,尋了一門親事。那男人家境殷實,人也老實,凡事都聽她的,只喜歡自個兒琢磨些小木匠活,其余一概不管。淺芳掌握著家里的經(jīng)濟大權(quán),臉龐漸漸飽滿起來,連手背上都泛著油光。淺梅暗地里說淺芳是暴發(fā)戶,這樣說了之后,仍不能讓她心緒平靜,她和丈夫靠著一點兒微薄的死工資過活不說,丈夫還跟她AA制,個人管個人的花銷。倒霉的是孩子們,他們無論從誰那里都要不到零花錢,媽媽讓找爸爸要,爸爸讓找媽媽要。后來孩子們索性連要都不要了,要不到倒是次要的,更為重要的是,他們不想看見父母因此吵架。孩子們大了以后,各自成家出去單過,沒有一個留下來跟淺梅住在一起的。淺梅倒樂得清靜,終于可以和丈夫分床而眠,只是三天兩頭給孩子們打電話聊天,抱怨那男人一天天坐在電腦桌前,什么事兒也不管,也不跟她說話,她快要被憋悶死了,弄得孩子們一接她電話就害怕。
午飯的時候,淺芳說起她在泰國的見聞,這幾年她每年都要出去玩幾次,眼界開闊了之后,她也勸淺梅:“大姐,你有空也多出去走走!留著錢干嘛?!”淺梅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我哪有錢?!”淺芳不齒地一笑,說:“我這可是為你好,你有錢沒錢也犯不著跟我說,我也不管你借一分錢。”就在大家準備好要勸架的時候,淺梅卻用筷子指著一盤生蠔問淺芳:“這是什么?!你帶來的?!”說著,小心翼翼夾了一個在碗里,吧嗒吧嗒吃起來。
作者:笑貓
公眾號:王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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