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祥伶牙俐齒尖酸刻薄諷貪官
馮玉祥伶牙俐齒尖酸刻薄諷貪官
馮玉祥伶牙俐齒 尖酸刻薄諷貪官 1928年10月,著名愛國將領(lǐng)馮玉祥升任國民政府行政院副院長兼軍政部長,在隆重的任職大會上,面對前來熱烈捧場的政府高官們,他做了一篇酣暢淋漓、大快人心的演講,被譽為一曲“時代的正氣歌”。
馮玉祥的“豬罵”
馮初到南京任職,在隆重的歡迎大會上,他毫無領(lǐng)情致謝的表示,卻把犀利批評的炸彈猛烈地扔向前來熱烈捧場的高官們,把黨政軍要害部門統(tǒng)統(tǒng)罵了一遍。
“諸位同志……當(dāng)您在我未開口之先,您一定想:玉祥必有許多的甜蜜的話,恭維奉承的話,送給諸位。是的,我也想,對今天的主人,表明我所應(yīng)有的客氣與禮貌。但是,此刻,我把原來所想的話,說不出口來了。我覺得,我要是把那許多話說出來,那么我是太渺小了,太對不起諸位同志與我自己,并且對不起我們共同的事業(yè)。”
這種欲出還收的略有狡黠的口氣是典型的馮氏風(fēng)格,接下來就是一番狂轟亂炸:
“我們應(yīng)當(dāng)承認:中央黨部的同志們,近來走上腐化的路了……我應(yīng)當(dāng)送給中央黨部一副對聯(lián):上聯(lián)是——三點鐘開會五點鐘到,是否革命精神?下聯(lián)是:一桌子水果,半桌子點心,知否民間疾苦?橫批:官僚舊樣。同志們!我們應(yīng)當(dāng)躬身自問:‘我們比北洋軍閥強嗎?我們沒有走上官僚的路嗎?這是我們要時時念著得呀!從今以后,我們要咬緊牙關(guān),人家作六小時的工,我們同志的黨員,便要作十小時;人家有八小時的休息,我們只要五小時。革命原是為大多數(shù)的,原是作犧牲的。黨員絕不是特權(quán)階級呀。如果人家作十小時的事,我們卻作不了六小時,那么別人來革我們的命罷!’”
批罷中央黨部,又批國民政府對待**的姑息放縱:
“中央對于這種事情,絕無辦法。對于這種事情始終是以姑息處之……你們不要想,我們不予以懲罰,社會上便不知道這些壞事。那才真是欲蓋彌彰呵!”
關(guān)于軍隊,他批評得更是直觀形象:
“領(lǐng)餉多的,子彈足的,給養(yǎng)好的,多年都是在后方不打仗的。而一天只能喝小米稀飯的,沒槍只有四五粒子彈的,沒有人管給養(yǎng)的部隊,卻是在與敵人拼命。這,這是什么革命?這是什么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的辦法?”
在這樣的場合,又是以國民政府的行政院副院長的身份,卻講出這樣大摑中樞官員們耳光的話來,實在令人驚詫。但馮玉祥似乎根本不在乎那些官員們的感受,依然照舊其嬉笑怒罵官府大員之能事。
最尖刻甚至有點粗鄙的話卻是最后的“豬罵”:
“國民政府門前,學(xué)習(xí)樹,不知道是誰養(yǎng)的豬。每逢我一來,他就哼哼,他一哼哼,我就出一身冷汗!我想,他是在罵我!他罵得對,罵得應(yīng)該,——請想一想吧:豬所報答他主人的:豬毛,豬肉,豬皮,豬骨頭,豬蹄,豬牙,豬血,哪一樣兒不值錢?而他主人所給他的,不過一日兩糠而已;我們呢?我們不如豬。我們的主人把脂,學(xué)習(xí)樹,膏,血,汗,都給了我們;我們未嘗把一分毫的利益與幸福給他們。豬還不能罵我們嗎?我們對得起那八百塊錢嗎?”
他的這番“豬論”惹得眾位委員無法再為自己加薪積極鼓吹了,此一議案于是擱淺。
天知道,國民政府的門前是否有這樣一頭豬,也許壓根就是馮玉祥豐富想象力的結(jié)果,但馮氏的農(nóng)民式的精明機智與政治理想可見一斑。
“特別花車”不是“革命特權(quán)”
1920年代的南京遠遠比不上****的繁華熱鬧、摩登逍遙。于是,辛苦了一周的國府要員們,每每周末挈婦將雛去****度假。此一行為在現(xiàn)代政治看來似乎是頗為人性和合理的,畢竟人是有休息權(quán)的。問題是,政府的交通部門必須要為他們準備專用的特別花車來接送他們。馮玉祥對此頗為不滿。他專門找到孫科,表達了強烈的不滿情緒:
“我從良心上說:我真不知道,這些朋友們,每禮拜要去****的意義與重要性,是什么!他們的職責(zé)不是都在南京嗎?為什么非要去****不可呢?……為什么國府委員個人到****租界逛逛,也要路局替他們預(yù)備所謂特別花車呢?”
而最為他所難過的是當(dāng)時交通擁擠不堪,普通民眾連站票也難得一求,馮玉祥難過地敘述了自己一日在火車站的親身經(jīng)歷:
“我看見,我們那花錢買票的好國民,在車里的,簡直是完全粘在一起,像一車人肉餅子??蓱z!他們只有動頭的份,身體,是完全不能移轉(zhuǎn)!……我看見一對老夫妻,穿得也很清潔的。先由老頭把老婆送上去。再由上去的老婆,用繩子把她孩兒系上去,一邊再由底下的老頭托著小孩,一點一點的往上送。當(dāng)?shù)叵轮皇O滤约毫?,可憐那白發(fā)的老先生呵!他剛剛把兩腳放在車窗上,預(yù)備往篷上去的時候,唉!一聲笛鳴,正是委員的特別花車掛鉤??蓱z那老先生,手顫無力的,竟然被無情的車摔下來,仰臥在站臺的硬地上;還要受冷酷的路警手棒的幾擊。車篷上的老婆,看見老漢摔下,想望望他,幾乎也作了第二個不幸者。而小孩,因為驚嚇,早已大哭起來了。——于是,地上的嘟囔著,篷上的嚷著,小孩哭著,路警罵著;幾個找不到位置的乘客,圍著。……我們特別花車的委員們,在五彩燈光底下,而現(xiàn)鄙夷不屑的神氣,也在望著!”
也許受老馮這番聲情并茂的控訴所感動,孫科慨然同意與馮一起聯(lián)名提議取消特別花車,當(dāng)然完全取消是不可能的,只是變通了一種方式:在普通****上加掛三輛頭等客車。
這些言行發(fā)生在一生不嫖不賭不毒不貪的馮玉祥身上,一點不足為奇。但這在魚龍混雜的**,尤其是缺乏嚴密紀律和嚴格政治操守的國民政府里,卻是驚世駭俗的。馮玉祥似乎是個**憤青,頗有海瑞、包公的氣度。無奈這是在同整個體制作戰(zhàn),不,是在同整個政治文化傳統(tǒng)作戰(zhàn),其后果自然不言而喻了。據(jù)他的部下講,時任考試院院長的戴季陶這樣說道馮:“沒有一個人能與老馮相處和合作的。”所以,他自己也始終在此環(huán)境里落落寡歡,郁悶不堪,加之派系爭權(quán)奪利,他不久自動離職逃走。
馮玉祥知曉民間疾苦,為人雖機智靈敏,然在世道日下、軍閥混戰(zhàn)的政治和社會生態(tài)下,出于中國樸素的民本主義、民生主義、傳統(tǒng)英雄主義的驅(qū)使,加之各種新穎的救國救民思潮的不斷侵染,使之沒有一般軍閥官僚的私生活腐化的弱點,且懷有為民請愿的傳統(tǒng)中國政治公德。其道德理想主義之重已到了“不僅我是圣人,大家都必須是圣人”的境地,實有超度一切的神圣責(zé)任感。如其僅為一介文人,自可任由使之。只是他是政治茶座中的重要成員,你不喝茶尚不可以,何況還不讓他人品味?更重要的是,政治現(xiàn)實主義使他這個精明的政治軍人不能不常常采取必要的防范手段,有時也難免落下被人詬病的地方,甚至以為其是作秀。平心而論,他的有些道德主義的主張是在當(dāng)時難以實行的,就是再過100年也難以完全實施。比如,軍隊為了正規(guī)化而實行下級面見上級必須敬禮的制度時,他也加以反對,以為這與行跪拜禮是一回事,這就有點苛刻了。說到底,他是沒有清楚平等與平均的政治含義。但這是符合民意的,所以中國的政治生活里必須要有這樣的人物,否則人們可能對這個體制就會絕望,正氣歌就沒有人演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