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演講:柳傳志—怎樣做個好總裁
柳傳志是中國著名企業(yè)家,投資家。今天學習啦小編給大家分享一篇柳傳志的精彩演講,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名人演講:柳傳志—怎樣做個好總裁
各位同學,我非常高興有機會能夠跟大家溝通。 “怎樣當一個好總裁”這個題目確實是博大精深,要我在兩個小時之內將它濃縮的表達出來,無論是就我的實踐經驗,還是就我的理論功底來說都遠遠不夠。但是我希望跟大家有溝通的機會,我主講的時間和大家提問我
來回答的時間比例最好是三七開,或者是四六開,總之,我希望留更多的時間和大家交換意見。
在開始講以前,我想作四點說明。第一、對 “總裁”的定義。我這里講的“總裁”是企業(yè)管理層的第一把手;第二、總裁要把管理企業(yè)當成事業(yè)來做,而不是打工的,他應該在自己的企業(yè)里有股份。一些人認為,當一個好總裁,就是怎么能夠多拿錢,而少做事,這個角度與我所講的就有很大不同了;第三、我盡量講在是中國這個具體的大環(huán)境下發(fā)生的事情,而盡量少談書本上的東西。因為國際管理學的一些經典理論,講到最后都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強調是在什么具體環(huán)境下產生的,而在其他環(huán)境則不能照搬;第四、今天主要從宏觀角度上來談思路,談框架,如果談到微觀的東西,也只是為了說明宏觀。因為“怎樣做個好總裁”這一題目本來可以寫成一本極厚的書,要濃縮的、畫龍點睛的談出來極不容易,所以今天我只能努力去做。
因為談的時候主要還是結合我自己的一些經驗教訓,和聯想 的一些實踐經驗作為基礎,所以我還是簡單介紹一下聯想的情況。
聯想集團發(fā)展分為三個階段, 88年以前,我們稱為開創(chuàng)階段,聯想走的是貿工技的道路,這個開創(chuàng)階段主要是積累資金、了解市場,同時開發(fā)了我們首期的產品聯想漢卡。為什么以88年作為一個階段呢,因為88年的時候,我們打到了海外,在 香港 建立了我們的第一個聯想香港公司。為什么要到海外去呢?因為在88年以前,我們先是積累資金,給人做代理,做到一定程度,對銷售渠道和市場熟悉了以后,我們就想制作自己品牌的計算機。但是當時中國還處于計劃經濟時代,有關部門覺得國內已經有上百條的PC生產線了,不會再輕易將生產批文批給一個計劃外企業(yè),所以我們當時無論如何也拿不到PC生產批文。在這種情況下,就逼著我們鋌而走險,到香港去建立一家公司,從貿易做起,做大了以后,再建立自己的生產能力,然后再打回國內市場,所以88年是我們的一個關口。
88年到94年我們走的路是外向型產業(yè)化,兩步并作一步走。88年以前,我們果然在香港通過貿易積累了不少資金,然后就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工廠并生產了我們自己的產品:計算機主板,但當時我們還沒有做整機。90年前后,國家的有關部門領導出國訪問的時候,知道了我們的情況,就給了我們在國內生產PC的批文。這樣我們從90年以后又打回了國內市場,這樣就形成了今天聯想自己的品牌機,這個階段是88年到94年。為什么以94年為結點呢?94年是香港聯想上市,這標志著聯想發(fā)展到了一定的規(guī)模,這是我們公司發(fā)展的第二階段。
第三階段,就是從 94年到今天,我們認為自身達到了一個高速發(fā)展的階段。
接下來,我介紹一下聯想的公司結構的演變過程。大家看到的圖上是 84年11月時,我和10個同志,我們11個人在這間平房里邊創(chuàng)辦的聯想集團前身,叫中國科學院計算所新技術發(fā)展公司,這間公司是我們最早的母體。我們再看下一邊一張,這張就是88年4月的計算所新技術發(fā)展公司,就是科學院投資20萬的一間公司。后來,我又帶了30萬塊錢,在香港和另外兩家公司創(chuàng)辦了香港聯想,這兩家計算所新技術發(fā)展公司和香港聯想是一個什么關系呢?是一個股份關系,業(yè)務都是分開的,香港聯想有香港聯想的業(yè)務, 北京 聯想,就是計算所新技術發(fā)展公司有他自己的業(yè)務,業(yè)務是分開的。
再往下一張,到了 97年的時候情況發(fā)生了變化。香港聯想在上市以后的95年,摔了個大跟頭,有了大的挫折,一下就虧損了1.9個,當時是我們的香港同事在負責這方面的工作。這個虧損發(fā)生后,為了以后的業(yè)務發(fā)展,我們將北京聯想的業(yè)務賣給了香港聯想?,F在北京聯想幾乎沒有業(yè)務了,業(yè)務全賣給香港聯想了,但是香港聯想拿什么買呢?拿股份來買,這樣北京聯想占香港聯想的股份就達到了70%多。由于香港的合作伙伴在戰(zhàn)略策略兩方面有些弱點,就請他們只當股東,再沒有經營管理的權力。這樣,聯想集團控股公司也就是科學院投資的20萬塊錢的公司,下轄我們的有限公司,占有限公司73%的股份,此外香港的公眾就是 基金 等等這些持有者占了大約27%的股份?,F在的業(yè)務就全在這間有限公司里邊,我自己就是聯想集團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和總裁,是上邊那間控股公司的董事局副主席和總裁,控股公司的主席是誰呢?董事長是國家的代表,是科學院的代表,是當年投資20萬給我們的計算所的老所長,我自己主要負責下邊的經營項目。
那么注資以后現在是什么情況呢?這里也要順便把股份的情況講一下, 94年香港聯想上市的時候,整個公司一共是7.6億股左右,每股上市的時候股價是1.33元,整個公司的市值大概是10個億,這是上市的情況。我們在97年將北京聯想的業(yè)務往香港整合后,香港聯想的整個股數也增加了,股價也上漲了。在97年京港整合的時候,總股票數是16多億股,當時的市值是39個億?,F在是什么情況呢?由于我們這兩年不斷的發(fā)展,業(yè)務做的越來越好,我們就將原來占70%多的股份賣出一些給基金及國外的投資人,這時候我們所占的,也就是聯想集團控股公司這間國有企業(yè)所占的股份,約為57%,海外公眾股就占到了43%。這時候我們上市公司的總股數是74億股,股價也大大升高了,整個市值高達500億。由于我們的業(yè)務發(fā)展良好,業(yè)績也越來越好,股價也隨之增加,股數也增多了。也就是說,當初94年上市的時候,公司的市值是10個億,現在大約是500億左右,這意味著我們的市值增加了50倍。
下面我介紹一下公司的營業(yè)狀況。 85年的時候,我們的營業(yè)額是300萬,到了99年,我們做到了203億的營業(yè)額。今年的預定目標是做到270億的營業(yè)額。那么利潤的情況呢?因為我們是一家上市公司,利潤都是要公布的,公布的情況是,97年時,利潤是2.05個億;到了98年增加了35%,達到2.75個億;99年我們增加了75%,增到4.8個億;到了今年上半年發(fā)展的更快,我們的利潤了增加了135%,上半年的利潤就增到4.08億。營業(yè)額上半年的情況是130億,比去年同期增加了75%,而利潤增加了135%,也就是說,利潤增長的比例大大超過了營業(yè)額增長的比例。公司的經營范圍是這樣的:聯想電腦的業(yè)務,就是品牌PC占了51.5%,分銷代理業(yè)務占了33%,系統(tǒng)集成業(yè)務占了7.5%,主機板業(yè)務占了5.5%,其他占了3%。公司人員的總數是一萬一千人左右,其中研發(fā)人員和技術人員占了32%,生產人員占了23%,銷售人員27%,管理和后勤支持大概占了18%。公司全體人員的平均年齡,除去工人以外大概在28歲左右,管理層,包括高級管理層在內,平均年齡在34歲。
從聯想品牌的 PC來看,到90年的時候是2000臺,到94年我說的關鍵一年是4萬臺,每年幾乎都要增長100%,去年是147萬臺,今年我們報上來是240萬臺。在國內占的市場份額是,第一季度的時候占到中國市場份額的26.3%,第三季度就是IDC的報告已經出來了,大概占到30%。特別可喜的是,從圖中我們可以看到,像方正、長城、實達、海信等等這些都是我們國產品牌的PC,在國內市場的前10名中占了一個主力位置。
再下邊一張是聯想 PC在亞太區(qū)的市場份額。在亞太區(qū),聯想也排名為第一位,占了9%的市場份額,第二名是 IBM ,然后是 三星 ,是康柏、HP等。
在這里我講一個題外話,其實中國的信息產業(yè),尤其在 PC這個領域,我們認為在92年的時候就加入了WTO了。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在92年以前,中國對國外進口的微機整機采取了高關稅的方式,大概關稅高到200%多,同時還要有進口批文,這樣一來,國外的PC就很難進來,于是中國廠家的機器在市場占有率排名上全在最前邊,像當時的長城是領跑者,還有像浪潮,東海,聯想等等這些廠家,但是在90年、91年的時候,這些廠家的營業(yè)總和全年也就是10萬臺機器。而且質量不好,質量不好的原因是,當時國家考核企業(yè)的方式,比如像長城,因為是一個電子部的企業(yè),考核它還不僅有營業(yè)額、利潤、生產數量等,還有一個考核指標就是國產化率,就是說這里邊有多少部件是國產的。那么長城的領導就很為難,就一定要用國產的硬盤,或者顯示器等等,那么質量肯定是不過關的,這就嚴重影響了各行各業(yè)的信息化建設進度。后來,信息產業(yè)領域打開了國門,也就是國家有關部門將批文去掉,把高關稅大大的降低下來,降成了大概整機稅20%幾,零部件在9%左右。這下外國企業(yè)的機器就大量涌入了中國,像IBM,當年還有AST,康柏等等這些廠子就全進來了,一下子就推動了中國的信息產業(yè)的發(fā)展。現在國內一年大概有600多萬臺的銷售量,和當年10萬臺相比,增加了約60倍。
當然,國外的企業(yè)沖進來對國內信息化產業(yè)的促進作用是明顯的,但對國內 PC廠家的沖擊也是巨大的。在93年開放國內PC市場的時候,國內廠家被打的蒙頭轉向、潰不成軍,聯想在93年的時候,在歷史上第一次沒有完成任務,94年年初的時候,我們開了三個月的會,來認真討論,到底未來我們怎么做。就是要研究到底在中國計算機產業(yè)還能不能做,跟人家比有沒有優(yōu)勢,在資金、技術水準、管理、人力資源,全居于劣勢的情況下,這個仗打的打不得,要不行呢,干脆我們就做代理算了。研究的結果是堅決要打這個仗,我們認為有這個優(yōu)勢,這個優(yōu)勢主要就在本土優(yōu)勢上。那年,我們做了大的調整,就是把公司的組織架構,業(yè)務模式,徹底做了調整,一項項的進行檢查,然后又換了一個當時29歲的年輕人 楊元慶 來擔任這個部門的負責人。大家從圖上可以看到,在此以后從94年起,我們幾乎每年都按100%的速度在增長,說明在當時我們這個做法是成功了,所以94年是我們的一個坎兒。
今天,我們在科學院投資 20萬以后,我們上交給大股東科學院的利潤是9400萬,就是我們給大股東以回報?;貓蟮氖钦娼?白銀 ,而不是紙上的數字。大股東拿了這個錢,支持了計算所的發(fā)展,也支持了其他科研的發(fā)展。另外經過配股融資,大股東得到21.2億港幣,就是剛才我講的,原來我們的股份結構中,大股東占了70%幾,現在占了50%幾,怎么會差了20%呢,是大股東賣了一部分股份,換了現金。另外公司本身又擴股了,這樣攤薄了大股東所占的股份。另外,我們還給國家上交了各種利稅共19個億。
聯想在全國電子 100強產業(yè)里邊,這兩年排名是第一,如果我們不努力的話,還可能被別人趕過去。在全國高新技術企業(yè)中,我們也被評為第一,另外在今年被美國的《商業(yè)周刊》評定為全球最佳信息科技企業(yè)100強的第八名,這個評法與“Fortune”雜志評的500強不同,那個評的是產業(yè)規(guī)模,這個評的是發(fā)展速度和給股東的回報。我們認為,可能500的產業(yè)規(guī)模更能說明問題,因為規(guī)模說明了歷史,說明了企業(yè)的成熟,很多企業(yè)發(fā)展速度很快,像網站之類的很多企業(yè),可能會曇花一現,今年可能是第二、第三,明天可能就沒有了,所以我們還是要向500強繼續(xù)進軍。在《商業(yè)周刊》排的最佳信息科技100強里,有兩個中國的企業(yè)在前10名之內,還有一個是 臺灣 的臺積電,是第四名,我們是第八名。 微軟 在發(fā)展速度上可能要慢,他是50名。
在上市公司的股市表現方面,剛才我已經有過介紹了,這里要再說明的是,今年 8月份我們被選為恒升指數成分股,在當時的排名是第11名。恒升指數成分股一共由34家企業(yè)構成,是綜合排名的結果,有市值規(guī)模、交投量及行業(yè)地位等等。被排為第11名這點使得我們很高興,因為在幾年以前我們曾經把它作為一個奮斗目標,想的是10年以后我們要進入恒升指數成分股,而今天證明只用了大概3年左右,我們就進入了。另外,最近的路透社2000,在它的調查報告中,聯想在投資者關系的13項評選中被評為11項第一,這點我們也挺自豪,因為這都是很過硬的東西。前幾年我們離這個要求差的很遠,我們一步步追上來了。股市的回報我剛才前面做過介紹,我再講一下大股東資金使用的情況,大股東也就是科學院拿了這個錢以后,做了這么幾件事情:一個是建設了聯想研究院,此外在北京和深圳各建立了一個科技園區(qū),另外還成立了一個科學院的科研管理基金,因為管理是一門大學問,但是對科學院來講,管理上遇到了很大的困難,這個工資獎金是事業(yè)單位定死了的,沒有很好的考核,沒有物資激勵,實際上就談不上對管理的更高要求,雖然這是國家的體制形成的,那么企業(yè)愿意出錢對這個管理進行考核,我們希望這是一種有益的嘗試。
為什么把這兒專門做一節(jié)來講,就是想探討中國的高科技產業(yè)化道路。什么是高科技產業(yè)化,我們覺得主要是把技術變成錢,錢再變成技術,技術再變成錢,錢變成更高的技術,再變成更多的錢的這個過程。過去我們更多會的是錢變技術,從五六年開始就變,不停的往里投錢,然后就產出了很多的技術。但是這些技術并不能很好的市場化,也就是不能很好的變成錢,我們自己就希望能做個樣子,能夠使企業(yè)通過我們技術的發(fā)展,能夠形成利潤,然后再拿這些利潤變成更高的技術,以后我們還會有更高的利潤,從而形成一個正向循環(huán),所以這是我們努力做的一件事情,前面這些內容就作為介紹的開篇吧,算是聯想情況的簡介。
下邊我再介紹的就是做好總裁的這個正題??偛迷谶@個企業(yè)里要做什么事情呢?一般的講是兩件事情,第一件事要制定戰(zhàn)略,這個企業(yè)你要給自己定一個目標,然后要設定戰(zhàn)略路線,就是我做什么,不做什么,要研究這個,這是每個企業(yè)都要研究的。但是只有這個行不行呢?肯定不行,得有人去具體實施戰(zhàn)略,因此,你要有一支好的隊伍,因此第二件事情就是帶好隊伍。
這里有一個比喻,在 1947、48年的東北戰(zhàn)場上,毛主席設計的戰(zhàn)略思想,是對長春要進行包圍,圍而不打,打前來援救的敵人。這個戰(zhàn)略應該說使很成功,但是如果戰(zhàn)士本身沒有積極性,不想打仗,那這個仗肯定打不成,于是我們就要進行當時部隊叫“兩憶三查”的工作。要對戰(zhàn)士進行憶苦教育,要激發(fā)起階級仇恨才能打仗,這個就是要進行動員了,同時只有這個行不行呢?沒有作戰(zhàn)能力還是不行,于是要進行大比武,要練投彈,瞄準,還有爆破,有了這個本事以后還不夠,還要研究一套進攻和防守的方法,什么三三制,四快一慢,這些東西,就使得這個部隊進攻有勢,這樣才能夠把那個戰(zhàn)略分成步驟一步步的完成。其實企業(yè)也是一樣,你光有戰(zhàn)略并能把它分解成戰(zhàn)術步驟還是不夠,更重要的是怎么樣能夠去讓部隊完成它,因此在企業(yè)里邊也有這樣的問題:怎樣調動起員工的積極性,怎樣提高員工的工作能力,還有一個怎樣能夠讓管理有序,這些屬于帶隊伍的內容。
有了這兩條行不行呢?其實有一條比這個更重要,那就是怎么樣去建班子,一個企業(yè)到了上千上萬人的規(guī)模,沒有一個班子而只靠一個人的領導肯定是不行的。只有一個人領導的話,領導出差了,原來制定的東西馬上就會走樣。好一點的結果是陽奉陰違,壞的結果就是就完全不照著做。因此,領導如果真的要樹立威信,希望自己制定的東西能夠順利實現的話,就要有一個班子,有了班子以后,才能群策群力。對于班子,還有很重要一點,就是對班子中的第一把手要有制約,沒有制約是無論如何不行的,毛主席都是一個哲人了,他不被制約依然會犯“”的錯誤,所以像我們這些普通人更要有制約。所以總裁在這個班子里要起這樣的作用,因此就形成這么三條,這三條,聯想把它總結成為是管理的三個要素,就是總裁在管理上主要做的事情。
但是不是有了三要素就夠了呢?在中國還不夠,在中國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怎么樣適應環(huán)境,也就是能夠生存、改造環(huán)境和適應環(huán)境的問題。我們的國家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所以很多事情都還沒能夠很好的配套,經濟不斷發(fā)展,政策法規(guī)也都未必配套,這樣就使得企業(yè)的生存環(huán)境之中會有很多不自恰的東西。
我隨便舉個例子,像打走私的問題,今年力度加大以后能打通,前幾年為什么會根本打不下去呢?因為一方面有很多軍隊在辦公司,沿海的很多地區(qū)都有自己的公司,這些還都是進出口公司,都有直接的利益在其中,對自己直接利益的保護使打擊走私的政策本身不自恰,這樣政策就推進不動,這樣的結果讓我們這些企業(yè)怎么辦?是按照走私的方式來進行呢?還是不按走私的方式進行?因為政策上的不自恰,市場上許多進口的東西全是走私的,市場的價格就定在走私品的價位上,可有的公司真要按照走私的方式去做,每年突然會有一次檢查,一旦查出來,這種帶有政治風險的事情誰受的了呢?所以這些事情都給總裁帶來一個非常大的難度。這就是環(huán)境中的問題,也就是說做總裁的話,就要考慮到對于大環(huán)境本身自己能不能進行改造?不能,自己的力量不夠,那么局部環(huán)境的改造能不能進行?更小的環(huán)境能不能進行改造?有的時候改造小的環(huán)境是可以的,有的時候還不行,不行怎么樣?不行就要忍耐,適應在這種環(huán)境下生存,然后等待時機,再來做大的動作。這是在中國做總裁一個非常重要的特點。
還有一點,我們也可以算為環(huán)境之中的問題的,就是機制問題。在座的很多讀 MBA的同學,都是參加過工作的,不知道有沒有在國企里邊工作過的同事?如果有的話一定會對機制是多么重要這個問題有比較深的體會。
聯想在創(chuàng)辦初期的時候,雖然我們老的所長只給了我們 20萬塊錢,但是給了我們3條政策,第一條是人事方面的,就是說,我們的企業(yè)不管辦到什么時候,所里不往里邊塞人,由公司自己來安排選擇,這點很重要;第二點是財務支配權,財務支配為什么重要呢?就是你每年把該交稅的交了,按照合同該上交的利潤交了,其他你們內部的激勵安排,完全由你們自己負責,這個對我們極重要,我們那時候就可以完全定自己的管理激勵方式,這就大大突破了國有企業(yè)的一些做法;第三個,就是經營決策權,所里對公司的經營決策絕不干預,這點非常好,這點使我們自己能深刻體會“民營企業(yè)”的實質意義是什么。“民營”就是四自,即“自籌資金,自由組合、自負盈虧、自我審查”,聯想是完全符合這四條的。其實20萬元資金是遠遠不夠的,其余全是我們自籌的,我們自負盈虧了,于是就給自己定義為“國有民營”,這意味著公司是國家所有但經營權在我們這兒,做好了,成績、利潤是國家的,但是管理是由自己決定。其實這本身也是不自恰的,但在當時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當時為什么我們愿意做這樣的事情呢?實際這是當時的歷史條件決定的,像我這么大歲數的人,50幾歲的人,是60年代“”以前畢業(yè)的。我們在前30歲的生活中,全是在階級斗爭的風風雨雨中渡過的,好不容易打倒了_,科學院的象牙塔里又不能夠把我們所做的成果變成產品,轉化成生產力,在自己內心里是非常郁悶的,所以當時有一種強烈的要求,試試自我的人生價值,這個是一個非常強烈的愿望,因此這些志同道合者組織起來,不談做完的成果如何,先嘗試著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那時候是在 88年以前,當時我們就是這么做的。但是到后來不行了,88年是一個坎,是一個什么坎呢?第一88年我們開始從計算所外邊招聘年輕人到我們公司來,像楊元慶、 郭為 ,第一批的年輕人全是88年來的,88年的這些年輕同事就不能像我領導的那些老同事的領導方式,對于老同志是一種什么方式來領導呢?靠我們這些領導者多干少得就能形成核心,靠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這個信念。而年輕同事來了以后就不行了,他說你多干少得,那是你愿意,我得多干多得,所以這樣一來,管理的壓力就增大了。第二,88年以后企業(yè)經營的風險就大大增加了。88年前后,我們受過好多次騙,另外我們在1992年在香港有一次嚴重虧損,3個月虧損了1700萬,當時就非常緊張了。那時候聯想全年的利潤已經很不錯了,才大概有五六百萬,所以那一年的虧損相當大,后來我們才逐漸將它扭轉過來。94年像剛才我講的跟外國企業(yè)相比我們又打了敗仗;95年的時候,香港聯想又大虧損,商業(yè)的虧損量非常之大,這些事情如果具體講不那么有趣,我舉兩個有趣的事情。
如果要問辦企業(yè)辦到今天,酸甜苦辣,什么東西印象最深,還是我被騙的時候的心情印象最深。 20萬塊錢的啟動資金,不到一個月就被騙走了14萬,而且是被某省婦聯的一個女同志騙走的。我自己剛一開始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賣過電子手表,還賣過旱冰鞋,有些報紙還說我賣過菜,其實菜沒賣過,確實渡過非常艱苦的階段,而且有若干次被騙的經歷,我講一個故事。就是在1987年的時候,我們有了聯想漢卡,我們把這個漢卡插在計算機上去推銷計算機,銷的很好,但是沒有本錢,沒本錢怎么辦?我們就替人家代銷,當時國家有很多企業(yè),他有錢,他有指標,有 外匯 指標,比如有一家叫做北京的公司,他有外匯,自己能夠進口計算機,但是不會賣,于是我們也沒本錢,就替人家賣,賣完了以后,給我們留少量的利潤,就是倒買倒賣這樣的。很快我們就掌握了渠道,知道了用戶的需求是怎樣的,這些東西比較熟悉以后,我們就想自己直接從香港進口來銷售不就好多了嘛,到那個時候我們也有了這個把握。于是我們就跟我的主要助手李勤先生分了工,他去負責貸款,我到深圳找進出口公司,那時候從國外買機器一個要有批文,還要把人民幣打給進出口公司,他給你打成外匯,打到香港去,有這樣一個過程。當時是87年的4月20號,我們在香港的合作伙伴在IBM拿到一個單,在4月20號的時候,如果我們能夠打100萬美元到對方那里的話,我們就可以拿到40%的折扣,所以我一定要在4月20號以前爭取把錢打過去。后來李勤在這邊貸款,我就去到深圳找進出口公司,經人介紹,認識了一個 廣東 先生,是一位潮州人,他聲稱自己很有把握來替我做進出口,我盡管被騙過一次14萬,還是沒有很好地接收教訓,所以還是很相信他,聽了他的話非常高興,然后我這邊的李勤先生就把300萬塊錢打給了我,我就將300萬塊錢給了他。他說在4月10號左右,一定會將錢打到香港去,安排好了。于是我就很高興的回了北京,留了一個同事在那兒等信,這個同事是個工人,思想不是很敏捷,他想等到把錢打到了香港后再通知我,結果一等二等,根本就沒影了,他就不通知我,等我再打電話到深圳時,已經找不到那個廣東人了,這下我就急了,當天就非常狼狽的趕到深圳,找了我同事后,就打電話找這個人的公司,對方說這個人不在,很多天就不來上班了,這一說我就非常緊張了,后來打聽到他們家在什么地方,晚上帶著我的同事到他們家門口,堵他去了,確實拿磚頭拍他的心都有了,結果那天晚上他就沒回家,我就更緊張了,第二天他打電話來了,原來他家里還是通知了他,他說,柳先生我不是個騙子,我不是有心要把你的錢騙走,我只不過是挪用,將來還會給你們的。你們是個國有公司,你著什么急呀。這個錢后來就追回來了,后來經過千辛萬苦,將這件事情做成了,機器也買回了北京,當時因為有很低的進價,機器賣的非常好,為聯想88 年的大發(fā)展奠定了基礎。可是等我回了北京,大概幾個月以后,三個多月,回到北京跟李勤在一塊開慶功會的時候,大家很高興,說著說著話,李勤“嘩啦”就躺在地板上了,這是他心臟病第一次發(fā)作,心房險顫,由于負責貸款這事將他嚇的,就嚇出毛病來了,等他進了醫(yī)院以后,住了一段,病情穩(wěn)定以后,就該我得病了。因為當第一次聽說300萬塊錢,打過去就沒有了的時候,我一到夜里兩點就被嚇醒,然后心就狂跳不止,接著后半夜就不能再睡,一直就是這個樣子,直到事辦成,錢找回來后,心依然狂跳不止。后來,我就住到海軍醫(yī)院,當時人家形容我有點像“追捕”里的“橫路井二”一樣,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這件事情我說的很開心,實際當時的情景確實是非常嚇人的,象這種事情我們經歷的非常之多。
當我們的公司辦的再大一點時,我們聯系了一家香港的企業(yè),兩家聯手給 IBM做代理。由香港這家企業(yè)負責定貨,我們在國內給他找單,找到單做成以后,兩家平分利潤,當時我們的公司很小,大家看那個傳達室就那么大,后來終于有一家很大的一個單位,就是輕工業(yè)部,居然向我們定了100臺550的機器,550當時是一種機器的型號。輕工業(yè)部的處長跟我們談,很誠懇,就是說你們公司雖然小,但因為你們是科學院計算所的公司,所以我們信得過你們,但是有一條,你們得為我們作一個服務。因為我們輕工業(yè)部的用戶單位分布在全國幾十個城市,你得替我們去收款,然后替我們去做培訓和維修服務,這些做好了以后,我們額外給你們三萬美元,這三萬美元不是買貨的錢,這個是專給你們的服務費,我們聽了以后非常高興,很愿意把這個事情承接下來。但承接下來這個單子做起來非常的艱苦,三萬美元很不好掙。尤其沒想到的是,做完以后出事了。出什么事情呢?原來我們香港的那家合作公司,原來也是一個香港的中資公司。我們完成輕工業(yè)部的任務后,原來和我們合作的經理換掉了,換了另外一個人來擔任經理了。而這個合同的內容我們本來是跟他們說好了的,哪些地方的錢是我們對半分的,哪些錢單獨是我們的,因為輕工業(yè)部付款是外匯結算的,全是打到海外的帳上,然后在海外單獨將3萬美元撥給我們的,也就是輕工業(yè)部不是直接把錢交給我們,而是先交給我們香港的合作公司那邊再轉給我們。結果經理一換人,對方不認這個帳,我們當時又沒有一個明確的文字的東西,這時候就出了麻煩,出了麻煩以后,當對方把款寄過來的時候,把本來屬于我們的三萬美元也給平分了,我們趕緊打電話跟他們談,因為對方因為換了經理,人家不接我們的電話,這一來就更緊張了。當時我太太正在生病,得的病叫甲狀腺機能亢進,骨瘦如柴,在友誼醫(yī)院住院,情況很危險,當時馬上要動手術。但那時一得到香港方面平分了我們三萬美元的這個消息,我也實在顧不上,就跟她說聲對不起,就帶了一個同事趕到深圳。到了深圳以后,就跟人家那邊電話聯系,對方也可能無意的,沒有一個負責人來接我們的電話。當天晚上我寫了一封長信,大概有幾十頁,一邊寫一邊流淚,內容就是回憶當初我們掙這個錢多不容易。當時我們公司有一個干部,來我們這里之前是工廠的車間主任,當時已經是處級干部了,1939年生的,到我們公司來跑培訓。在外面跑時為了省車錢,不坐出租車,就坐公共 汽車 和自己走路,結果大雨天的時候,一下子就掉到下水井里,差點淹死。事后,我們大家都很難過,不就為了省那點錢嘛。還有 裝修 機器的時候,因為房間小,不得不把機器在幾個屋子里挪來挪去。這時驗收就不僅僅是個技術活了,就變成體力勞動了。當時我們的黨支部書記叫老蔡,也是一個59年的老同志,80年代初就被評為副研了,當時的副研職稱在80年代初還是很難得的。但就是那樣的同事也要來回搬機器,晚上我到他家去看他的時候,他的腰一直彎著,腰就沒有彈性了,真的就是這么一種情況。所以我就把這些事一件一件的往上寫,真是一邊寫一邊自個兒流眼淚。結果寫完后寄過去,結果還真起作用了,對方看了信可能還真受了感動,立刻就來人給我們調查,調查以后確實如此,就把錢就還給我們了。等我回了北京時,我妹妹來接我,說:“哎呀,王國福,回來了”,王國福是當時的英雄人物,為了革命不要家庭的一個英雄人物。
除了以上我講的這些商業(yè)風險以外,對一個公司生存有很大威脅的還有政策風險,剛才我講了咱們的政策老變。有一次我給朱匯報的時候,談到政策風險,他還專門問了一句什么是政策風險,我就給他舉一個例子, 87年時,就是那次我們的機器賣的很好的那次,我們公司內部定了承包方式。誰知道大家的積極性一高,給的環(huán)境一暢通,結果到年底的時,銷售情況好的不得了,承包人的獎金也高的不得了。承包的經理叫金泰貴,獎金到底有多少錢呢?6000多塊錢,6000多塊錢在當時是什么概念呢?當時,我的工資是100多塊錢,其他人的工資是幾十塊錢,你想拿到6000多塊錢還了得。不僅是老金一個人,他下邊還有一批人都是這么高。更要命的是什么呢?當時國家定的獎金稅是獎金總額不能超過月工資的3倍,比如月工資100塊錢,獎金就不能超過300塊錢。超過以后怎么辦?要交300%的獎金稅,當時就定了這么一個政策。所以,當遇到這種情況后,我們這個班子在開會時大伙就呆了。研究來研究去,有三條路,第一個是堅決照發(fā)獎金,堅決照交稅,交完稅大家關門,這點錢就全都交了稅就完了。第二種辦法,就是跟這些應該拿獎金的人交代,說毛主席教導我們說,情況是在不斷變化的,沒想到你們做的這么好,這個錢我們一定給,過兩年給,現在不能給這么多,這也是一種辦法,說了話不算。第三種就是不太好的做法,拿支票去換現金,不走帳,換了現金以后,然后底下發(fā)就完了,這個就違犯了政策。其實,當時中關村大大小小的公司的工資全是這么做,但我們不能這么做,那是為什么呢?那些公司是私營和民營的,做完了以后他自己直接得到利潤,而我們幾個領導者在這兒當家作主是法人代表,責任出了是我們的,獎金我本人也不多拿一分錢。但這事做完以后,責任可在我身上,研究來研究去,最后決定,還是選了第三種,拿支票換現金不交稅。這個事做完以后當時就過去了,沒想到兩年以后真的就東窗事發(fā)了,換現金的那個單位在別的事情上出事了,查來查去把我們換現金這件事一起查出來了。當時科學院審計的同志就到了我們這兒,對我們一個是提出警告,另外罰了9萬多塊錢,當時9萬多塊錢就不成問題了,因為89年的時候我們已經底氣很足了。尤其讓我們感到高興的是什么呢?就在那年,國家的獎金稅改了,改成今天的所得稅,獎金稅根本不合理,所以這就是政策變化帶來的風險,于是你說我們這個做企業(yè)的怎么辦?你要當時就按這個獎金稅交那企業(yè)不要辦了,你要不按規(guī)定做就犯法。這時就變成要我們這些公司領導者來承擔責任。
我到這時候就很自然的想起,香港在 95年大虧損的時候的情況。當時,我們香港的合作總經理,叫呂覃平先生真的也非常辛苦,他從香港飛到美國,再從美國飛到歐洲,再飛回香港,根本不睡覺,就在飛機上打個盹,拼了命在那兒做。我感覺到就是在大風大浪里邊,我們就好象一條船,在風浪之中我和他就是站在船頭的兩個領班,全船就看著我們,我們不能有一點動搖,領著這個船一直往前走。但是越過風浪到達勝利彼岸的時候怎么樣呢?他就是那個船的主人了,那些利潤就有他一份,而我就成了船長,拿了工資以后就靠邊站了。所以這就是機制上的一個很大問題,因此要這么講的話,就是當企業(yè),尤其是高科技企業(yè)再往前發(fā)展的時候,機制問題不解決,確確實實就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大家都知道紅塔山集團的褚時健,他18年給國家上交的利稅是1000個億,褚時健是把一間很小的,很破舊的煙廠做成那么大一個集團的,交了一千個億的利稅,他拿了多少錢的工資和獎金呢?一共80萬,跟他為國家做出的貢獻完全不成比例。褚時健犯法絕對是不對的,要受到制裁,這是肯定的,他做的是不合法的事情。但是相關管理部門做的事也不合理,不合理在前,不合法在后。相關管理部門值得認真反思,說了半天企業(yè)家重要,但這重要怎么來體現呢?所以機制問題如果不很好解決的話,這個問題得不到真正解決。像褚時健實際上不就是一個下金蛋的母雞嗎?怎么就會不心疼那個母雞呢?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很值得深思。國家確實還很窮,我們做這個項目沒錢,做那個項目沒錢,但是糟蹋起錢來也很厲害,廣東省的廣信,一賠就是幾百個億,國家投的錢賠了還不算,還要拿東江水去抵債,拿資源再去抵債,那些糟蹋國家錢的人又怎么樣了呢?而這邊掙錢的人又怎么樣了?不把這些問題解決好的話,我覺得真的對其他方面會有很大的影響,好,議論就發(fā)表到這兒。
說說我們聯想吧,聯想今天發(fā)展的很快,是為什么呢?是因為有一幫年輕同事站到了第一線。跟我一起起家的老同事確實是吃盡了千辛萬苦,很不容易,但是由于我們所在的這個行業(yè)發(fā)展的太快,由于我們的出身又全是做技術出身的,所以未必能跟上行業(yè)發(fā)展的速度,一定要換更有能力的年輕同事到第一線。但是大家想,前些年我們拿的一直是工資,如果這些老副總裁,就是這些老同事不到退休年齡,我對他們說你下來吧,換年輕人上來,這能行嗎?這就等于是一棵樹,前人將澆水、施肥等工作全做了,摘果子的時候你靠邊站,這于情于禮都不通,但是如果他們不挪開的話,這個企業(yè)就辦不好。在這個時候,我們的大股東中科院和我們有一個很好的協(xié)議,在 93年的時候,我們的大股東就約定,給了聯想員工持股會35%的分紅權,為什么不是股權呢?因為科學院不是國家的一級代表單位,國家的代表是國有資產管理局,那么科學院說,我不能給你股權,但是我作為股東我可以給你分紅權。有了分紅權我們就將它進行了分配到了人頭上,這時候老同事從內心上就非常高興和愿意叫年輕人到第一線上來,他扶持年輕人上來,因此機制在這個時候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今年國家已經決定我們可以將分紅權正式變成股權,所以這個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想在這里說明,環(huán)境之中機制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尤其是辦好一個企業(yè)的必要條件,我不能說是它是一個充分條件,不能說有了好機制,企業(yè)就一定辦好。但它的機制不好,從根本上講,這個企業(yè)肯定辦不好。因此做一個高科技企業(yè)一般會遇到四個大難關:一個是觀念,一個是機制,還有一個是環(huán)境,第四個就是管理。對于這四大難關,企業(yè)的總裁要了解,要能夠去應付它,我今天著重要講的是后邊的第四個,也就是管理難關。但是對前三者,對環(huán)境,對機制,總裁室應該怎么做才能做好呢?我想有兩點要求:第一點要求就是這個總裁本身的立意一定要高,你做這個事眼光要高才能應付得了這種環(huán)境。其中有三件事情立意不高就過不去,第一件事就是像我最早說的,由于你沒有資金,沒有更多的錢,不能夠以按勞分配的方式回報公司骨干的核心,你沒有那么多錢付給他們,只能是你自己多干少得來起模范帶頭作用,這實際是一種小得。如果總裁立意不高,不是堂堂正氣的話,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偛帽仨毮軌蛐膽烟故?,站的更高,做的更多,一切為了企業(yè)的利益,這時候你才能成為這個企業(yè)的核心。
我在這兒講一個故事,在 80年代底,90年代初幾乎所有企業(yè)的進口都是不正規(guī)的,我們負責進出口的經理個人有經濟問題,發(fā)現他的問題以后,當時我沒敢動他。原因很簡單,我們公司在當時確實是人力極單薄,如果把他換了的話,換上去的是個工人,很可能那工人不貪污比他貪污造成的損失還大。所以就一直等著,等到后來我進了兩個研究生,把他的業(yè)務基本掌握以后,這時候才提出要處理他。處理他的時候,我跟他的談話很有意思,我是與兩個副總裁一起給他談的,當我給他指出,你有什么經濟上的問題的時候,他沒有否認。當我說,我要對你進行處理的時候,他還以為就是撤職就完了,再不會有什么了。當我說要炒他,要他離開公司時,他說了一句話,“老柳我做了這幾年的進出口,你把我就這么炒了,你不害怕嗎”?我說,我要是沒想到怎么回答你這句話,我今天絕不跟你這么談。你要知道,我是法人代表,這個公司里邊是做了某些行為,但是如果這件事情舉報了以后,就完全是一個企業(yè)賠錢受損失的問題,因為這跟我個人毫無利益關系,與我個人無關?,F在你也看的很清楚,舉保后是公家受損失,科學院受損失,員工會罵你,科學院的人也會罵你。而你呢,如果我把你的事一舉保,你最少坐10年牢,你自己想明白。不僅如此,我接著說,公司在一年到兩年之內,我們凡是在進出口方面遇到問題的話,或者有人舉報之類的問題,我就一律認為是你做的事,我就處理你。后來,這件事就過去了。但是這個例子說明什么呢?說明我剛才說的進出口的事,在當時幾乎是一個普遍的事情,是一個什么普遍的事情呢?對于要進口的東西,按照政策規(guī)定,散件進口的就按部件算。你要是把散件進口,比如從廣東進的硬盤,在深圳進的顯示器,到北京裝成整機以后,依然要算是整機進口,這就不可避免的要偷稅,當時所有的公司幾乎沒有一家不是這么做。因為200%的整機稅擱在那兒根本就沒法運作,更有意思的是,大批的能拿到批文的國有企業(yè),根本不生產機器,市場上的批文都是他們賣的。但是這屬于民不舉,官不究,一旦有人舉報了,我們就要麻煩,就要罰款,所以我就不能讓他舉報就是這個道理。我的意思是,如果企業(yè)的老總不是堂堂正氣,象我講的這種情況是壓服不了的,整個公司的發(fā)展過程中總會有這種情況會出現。
第二件立意要高的事情,主要跟國家這個主人有關系。像國有企業(yè),他的主人是虛無的,就是并沒有人直接在這兒承擔責任和義務。一旦企業(yè)虧空很多錢以后,必須要去找銀行貸款,這時候像清華大學、科學院等這些單位都是沒有貸款能力的,銀行對事業(yè)單位的 擔保 是不收的,于是一定要這個企業(yè)的負責人自己去想辦法,這些都是非常大的壓力。這就意味著企業(yè)負責人要用個人的名譽,以及積累的各種資源去貸款。但企業(yè)經營成功以后,利潤主要的部分卻是國家的,這個事實本身有它不自恰的地方。所以這點要想的比較明白,這也是一種委屈吧;第三件就是跟國家執(zhí)行公務的有些公務人員本身水平肯定會不夠高。因為大家都了解的原因,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嘛,總是有這種和那種的情況的出現。這時候你心情一定要平和,要積極,既不要為這個事情氣的不得了,也不能說我不干,還是要繼續(xù)去積極工作。
像 1988年的時候,我們的漢卡被海淀局物價局罰了一下,罰了40多萬塊錢。當時很不合理的地方在哪兒呢?就是因為漢卡是我們自己開發(fā)的產品,不能由政府給我們定價我們的技術是多少錢。可政府非得按原器件的價格加18%,來計算我們要加多少利潤,然后你再來定價,這是不合理的,但是當時就是這么定的,定完以后,相關方面的負責人就說按照這個價格就要罰你們款。于是我們就要費非常大的力氣來解決這個問題,最后大概由45萬的罰金,減成40萬。即使是這樣,我們依然還是感到很委屈。當時我們的幾個年輕同事,氣的就是要開記者會。我說就算了吧,如果咱們的企業(yè)還要再辦下去,千萬別來這個,還是要心情很平和的來對待這些事情。這些年來逐漸的我就能夠很平和的,很積極的對待這些事情。其實在國內要做個好總裁,這一點對于創(chuàng)業(yè)者是非常重要的,大家要想做企業(yè)的話,就要有這樣的思想準備。
總之,第一件事就是你要立意高,你要想做事業(yè)你就要下這個決心,就要能受委屈。 “貞觀政要”的小冊子里有一個意思的故事,講唐太宗跟魏征發(fā)牢騷,說他以前給老百姓做了這么大的貢獻,但是底下罵他的人還是有,看了以后很生氣。魏征跟他說,你要做好皇帝就得有這個思想準備,你要是做好了,老百姓說這是風調雨順是上天給的;做的不好,老百姓要埋怨皇帝沒做好,他要罵你,你要想做皇帝,你就要受這個委屈,要不你別干。唐太宗想了半天還是要做好皇帝。做個好企業(yè)家的道理是一樣,有一個雜志編輯跟我說了一句話,說的特有意思,他說,做個好人真不容易,做個小人真快活。這句話我聽了以后想想還真有意思,做個小人你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你老去折騰別人,但你也就是一個小人了。所以要想做好人你就一定要想好,就應該受這個委屈。
第二件事就是對環(huán)境的要求。剛才我講了,第一點要受委屈,要立意要高,第二點,還有一個能力,什么能力呢?我們要審時度勢,一眼能看到底,就是要把事情分析明白,這件事情是否能做,你要能夠看到底。我在做聯想的時候,給自己畫了一個底線,其實挺起作用的,這個底線就是,我不要在改革中犯錯誤。原來這句話是,不做改革的犧牲品。后來有人提意見說這句話不好聽,就把它改成為,不在改革中犯錯誤。這句話,其實還是很重要的,你要弄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不能不行的時候強行去改造環(huán)境,那一定會碰的頭破血流。這個故事我就不多講了,但是大家可以想到,從 84年和我同時起步辦公司的有好多出名的人物,好多出名的企業(yè)家,但今天還在位上的不多了。這些人其中有相當一批是對這個問題沒把握好。你拿褚時健本身來講,他也屬于這種類型。所以,要想把事情想好,就要注意審時度勢,要拐大彎。“拐大彎”是個什么意思呢?就是不要事到臨頭的時候急著再拐。比如像我們的年輕同事到第一線來的問題,到了99年、2000年,才急著讓他們到第一線來,這時候再硬碰硬的解決機制問題,再來解決股份比例的問題,那就很難解決了。我們當時是怎么做呢?我們是在93年的時候,對這事就有感覺,想在93年就早點把這事做完。更重要的是什么呢?我們在從科學院拿到35%的分紅權之前,在內部就先把股權進行分配。在還沒拿到分紅權之前,內部就先有個分配比例。我們這個班子的人在一起討論,如果有了分紅權的話,我們應該怎么分配。這個為什么重要呢?當對空的餅進行分配的時候,就不容易產生矛盾。但當真的餅到的時候,而且是價值增長的很快的時候,分配就很難了。所以當只是空餅的時候,將它分配好了,可以只就原則談,容易談,今天我們再做微調時,就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問題。所以這個就是事前要看好,看好了,再拐大彎來做,它就好做的多。
當然彎可以拐的再大點,比如為什么科學院肯讓我們做試點單位呢?科學院有五六百家企業(yè),那為什么就選我們做試點單位呢?這也是我們下了心思的結果,比如說我們這個每年定的預算,年年按期完成,只會超過,絕沒有說空話的時候,更重要的一點是我們年年給科學院上交利潤,已經定的該交多少錢我們就交多少,大家都從 PPT上看到了,總共9400多萬,這就是就拿利潤換信任,這個也很重要。所以,你提前這樣做了以后,那么多單位,他當然會選你做試點。所以我覺得企業(yè)在改造局部小環(huán)境中,還是有作為的,不要老報怨。所以我覺得這個也是很重要的一條。
總之,對待環(huán)境有兩件事情:一個是立意要高,要相信自己能把事做出來,這是一點。第二點就是要學會審時度勢,一眼看到底,能拐大彎來處理事情。應該講中國目前的企業(yè)生存環(huán)境還不是最佳狀態(tài),我們拿雞蛋孵小雞來打一個比喻。雞蛋孵小雞的最好的溫度是 37度5到39度。我想我們在84年辦企業(yè)的時候,當時的環(huán)境溫度是42度,太高了,大多數的雞蛋孵不出小雞,只有生命力非常頑強的雞蛋才能孵的出來。到今天,我想大概還有40度左右,也不是很好,但已經不錯了,已經有大批的雞蛋能孵出來了,但是還要生命力比較頑強。我們?yōu)槭裁匆芯窟@個問題呢?我們一方面對政府呼吁,如何去改善環(huán)境溫度。政府不要總是要求雞蛋的生命力多頑強,那是雞蛋自己的事,政府應該努力的是如何改造環(huán)境,將法律規(guī)定的更合理。但是,今天在座的都是雞蛋,這些雞蛋在一起就是要更好的研究怎么提高自身的生命力,以使自己能夠在環(huán)境的溫度高一點的時候,依然能孵出小雞來。
所以做好總裁的第一點,就是在中國的環(huán)境下怎么去做,很多從海外回來的博士、留學生等等,往往過不去的恰恰就是這個環(huán)境關口。每當到遇到環(huán)境問題的時候就會暴躁,他就會認為中國這不行、那不行,就急著要回去,實際上他們缺乏的就是這份心情,所以,我覺得大家應該逐漸的站在一個相對高的高度,來體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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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柳傳志的奮斗事跡
3.柳傳志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