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老師與學生之間的情誼是割舍不掉的一種情感，我們可以從《花開有聲》文章中感受到師生情是這樣的真切與美好。

　　“孩子們，這是你們的新語文老師和班主任，趙老師。大家歡迎。”教室里一片掌聲。

　　“李老師，那你呢?你要去哪里?”坐前排的女生問。

　　“和上個學期一樣，我還要去文山學習。我不在期間，希望你們聽趙老師的話。請大家要記住我曾經(jīng)跟你們說過的話：要多讀書。一定要堅持多讀書勤寫作的好習慣。祝你們在新的學期有新的收獲。”

　　孩子們不再多問。四十五雙圓溜溜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又看看站在一旁的趙老師。

　　雖然我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盡量裝作和平常一樣，但我的心卻是忐忑的。我不知道是否應該向他們說明，我要下鄉(xiāng)支教的事。告訴他們我以后不再來給他們上課。告訴他們我支教回來他們已經(jīng)小學畢業(yè)了。按理我是應該如實告訴他們的。可是我卻說不出口，我怕傷了他們的心，也怕我自己控制不住場面。

　　三年前，因為臨時調換教師，我不得不離開之前所教的班級，去接一年級新生班。當時那個班上的幾個女生在教師里哭成淚人。其中一個女同學，她母親打電話告訴我，她回到家里總是哭著訴說舍不得李老師。整整一個月她的情緒才慢慢好轉起來。為此，我也是難過好久。

　　而這一次，我最終我用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來向他們道別。說我和像往常一樣要外出學習一個月。兩年前，我因為要參加國培計劃教師培訓團隊置換脫產(chǎn)項目的培訓，每年三月份與九月份都要外出參加為期一個月的培訓。到目前為止，我和孩子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四次那樣的告別與重逢。每次我學習回來，他們看到我，就會老遠遠地跑來，圍著我，拉著我的手。好像久別重逢的朋友。他們個個笑瞇瞇地，與我一起走去教室。有幾個同學，干脆跑在前面，搶在我之前到教室門口大聲通報：“李老師回來啦。李老師回來啦。”那樣的時刻，總帶給我言不盡的欣慰與幸福。

　　就這樣，孩子們與我，早已習慣了離別與重逢。而這一次，在他們心中，肯定是想著和往常一樣，想著我只是暫時離開他們一個月。一個月后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又重回班上，給他們上課。

　　這兩天，仍有家長打電話給我，請假或是咨詢開學的一些事。我想我是有必要向家長和孩子們交代清楚事情了。我請新來的班主任加入家長微信群里。并向家長介紹了新來的班主任。有家長問起我要去哪里?于是自然進入了正真的告別。以下是聊天記錄：

　　我的學生大部分是農(nóng)民工子女，有一些是留守兒童。大部分孩子的父母親是農(nóng)民工，留守兒童則是由年邁的爺爺奶奶或外公外婆帶領。他們大多是不會使用微信的，所以建立家微信群也實屬不易。但是這年代，各個學校、每個班級的管理，大多都要借助微信群，便于隨時通知各項事務與溝通交流。最終，我也建立起了我們班的家長微信群。平時在群里通知各種事情，也方便和家長溝通交流。有時孩子們也會在群里咨詢不會做的作業(yè)。微信群確實發(fā)揮了它的功用。

　　如果說，我與孩子們相處三年，平日里作為孩子們的“良師益友”，建立了一定的感情，孩子們舍不得我，那是自然的事。但是，我與家長們確實交往不多。每個學期一兩次的家長會，與家長們的談話也不多。但是，今日在微信里做道別，家長們的話，卻道出了許多難得的人間之情。在這個人情冷漠的、大家早已習慣了各自安好的時代。這些質樸的話，讓我感動。

　　回首從教十六年，所遇到的學生和家長。感動的人和事總是多于不愉快的。也許好像就沒有什么讓我失望而難于忘懷的事?；蛘呶沂且粋€容易感動的人。只愿意記住美好的事。當然不排除也曾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但早已煙消云散，我真的想不起來了。而那些美好的，感動的事總是歷歷在目。

　　十六年前，我?guī)煼懂厴I(yè)被分配到一個村民委的完小任教。當時我去接四年級的一個班。鄉(xiāng)下的孩子大多純樸。我們相處甚好。那種師生關系，是一種非常和諧的、親近的關系。就像山里的花草和樹木一樣的關系。那時我還年輕，在他們眼里，我就像大姐姐一樣。但他們卻是很敬重老師，又熱愛學習。我住在學校的教師宿舍。學生一半是當?shù)卮遄拥?，另一半是從周圍鄰村來得，他們也住校。每天放學，他們常常三五成群邀約來敲我的宿舍門，向我借水桶和扁擔給他們。說是借，其實他們是想要幫我挑水。那時，村里沒有自來水，飲用水和生活用水都要到村子外面的小龍?zhí)度ヌ魜?。小龍?zhí)稄氖请x村子不遠的一座樹木茂密的大山里噴出的山泉水，清澈、甘甜。晚飯后，我們常常一起去那里洗衣服、挑水。那些時光，孩子們的勤勞、單純、好學，這些美好的東西，在我的教師生涯的開端無疑是一種積極的，溫暖人心的動力。從那時起，我便體會到身為教師的幸福。當年那些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成二十七八歲的大人。也有的已為人父母。但是每每遇見時，依然是那聲“李老師”，那樣動聽!

　　后來的學生。有的我與他們經(jīng)歷小學的六年時光，有的只是相處三年或者兩年。但當他們走出學校，初中，高中，大學，甚至步入社會，我們卻依舊有聯(lián)系。QQ里偶爾的問候，也總會令我感動于心。一段段師生情，都是真切、美好的。

　　想起那一張張稚嫩的小臉，天真的笑容，仿佛看見花朵在陽光下綻放美麗的花瓣。他們的眼睛會說話，那是花開的聲音，那是世間最動聽的聲音。

　　我曾在一篇寫荷花的散文里，寫過這樣一句話：“手中的筆無法一一敘寫那如夢如煙的荷塘和荷花的圣潔。唯有沉寂，做一株生命里的荷花。像暗夜的燈盞，照亮自己。也試圖照亮身邊的人。如此甚好。”而此時，我能感受到我生命中的這燈盞，在微微照亮我前行的路。

　　作者：李海

　　公眾號：西南當代作家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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