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啦：老城里留下了太多童年的回憶。如今童年已經(jīng)不在，但那段美好的童年時光已經(jīng)深深地鐫刻在心中的老城墻上。

　　前年住進了城東的一個小區(qū)，曾經(jīng)我一度還很不適應。打記事起，就住慣人口密集的城北。我是小城北門的“老仔俚”。那里留下了我太多兒時的回憶……

　　房已搬，戶口還是老的?？爝^年了，妻子催促我快些去原戶口所在地給剛出生的女兒辦戶口，不巧回來時堵車，等了等，想起派出所旁邊那條兒時我經(jīng)常和小伙伴們結(jié)伴上學、玩耍的小巷。這條小巷因并不太寬，沒有把握能夠通過一輛車的同時，不影響過往的行人。要是不熟悉的人斷然沒有勇氣走這樣一條小路。見前面大路的情形，車掉頭是不大可能了。在焦灼的等待之際，那條小巷像一位老友跳到了我的眼前，心里有個聲音好像在對我說，你應該走這條小巷，去看看這位久未謀面的老友。我一點也沒有猶豫，掉轉(zhuǎn)了車頭，緩緩地開進了小巷之中。

　　剛才的怛心是多余的，巷中人很少，但多了些許清寂，我不經(jīng)意間放慢了行進的速度，車在小巷中蠕動，有時竟忘了自己開著車，兩眼不住的打量著小巷。就像是一位闊別久了故土的人，突然見到舊友，經(jīng)不住細細端詳。小巷的路進行了重修，小巷的寬度沒有變化，兩邊的墻還是老的，斑駁的墻體斑駁了太久，多出的修補并未改變他的容貌，有些地方墻皮脫落的厲害，巷中的老屋也少有人住了，略顯頹廢。但童年的味道還是一下就滿滿地沁入我的心脾，我的心被他牢牢地牽引。在這巷中行進，突然間，有股暖流涌上心頭，我盯著越發(fā)親切的老墻，在墻上焦灼地搜尋，不禁有股熱淚涌上眼角，在這老墻上有我太多兒時的印記，我的童年丟在這了……

　　老舊的墻頭上還隨處可見隨風搖擺的柔弱的狗尾草，這算是最常見的墻頭草了。它們總立在干旱裸露的墻頭，青了又黃，黃了又青，走了一季，又來了一季，裝點著小巷的老墻。在我的記憶中，墻頭草可不僅僅只有它，在過去爬山虎、常青藤、牽牛花、鳳尾草、薛荔等到處可尋，印象最深的要數(shù)鳳尾草、薛荔了。鳳尾草因其葉形像鳳尾而得名，一種蕨類植物。有些用心的也把鳳尾草好生挖來配與山石做了盆景，全眾顏色青翠，葉片披拂，極有風姿。小時候我太淘了，有好幾次受了傷，母親也不急著帶我上醫(yī)院，從容地走到墻邊扯下幾把鳳尾草和著一些叫不上名的草，用個盛器搗碎，把它敷在傷口處，不一會兒竟奇跡般消了腫止住了血。如果說鳳尾草的藥力令當時的我著實驚訝不已，那么墻上的薛荔就是我兒時夏日的珍饈美饌。

　　薛荔這是學名又叫木蓮、壁澄霞或涼粉子，這是后來才知道的。我們老家一般叫它“涼粉瓣瓣”。以前所住的舊院有個殘破的高門坊，年久了“涼粉瓣瓣”竟然布滿了門坊的青墻，在它成熟的盛夏，廋果白且有黏液，可曬干脫粒，也可現(xiàn)做成純天然的涼粉，在那時這可是上等的美味。小時候兄長們見我們小的嘴饞，便用長長的竹篙從高高的青墻上把果子打下來，而我們小的總是頭抬得老高，興奮地等著果子落地，有時果落得多，孩子們一手護著頭，一手不停去那墻沿下?lián)焓肮?。一不小心真砸在頭上，也只是做個疼痛的怪樣，搶地上的果子是萬萬不停的。

　　母親早已把刀具準備好，熟練地把薛荔果去皮摳出廋果用水洗凈，用沙布包好扎緊，浸入半桶水中，水一定要用剛從井中打上來的，又涼又清，容易結(jié)凍，做出的涼粉才會更涼爽滑嫩。再不斷用手用力地反復揉捏浸濕的廋果包，攪動桶中的水，直到把廋果中的乳白色粘液全部均勻地浸入到木桶中。這時我總是躍躍欲試，伸出小手情不自禁地把果包捏上一捏，一是好奇二是想表明這涼粉似乎就是我做的。最后把桶面用沙布蓋好靜放上幾個小時，晶瑩亮白的涼粉就做成形了。每每這時我是一刻也不會離開的，從蓋下沙布的那刻起睛眼直鉤鉤地盯著木桶，等著!母親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總是第一個盛上一碗再加些白糖，讓我美滋滋地慢慢品嘗。如果我嫌不夠涼，母親會再打上一勺井水冰鎮(zhèn)一下，口感就更佳。吃著母親盛的涼粉，滿嘴都是清涼嫩滑，香氣襲人，每嘗一口都涼在口中，甜在心里。這種味道會瞬間充滿你的五臟六腑，一種難以割舍的情愫在血液中迅速流淌，在“涼粉瓣瓣”的陪伴下，童年的盛夏在透心涼的甜美中一去不復返了。

　　墻頭的草還有在，墻根下玩耍的人現(xiàn)卻不知何處尋!那時小，生活中是不可以沒有玩伴的。所以，哪怕是在緊張的學習之余，我總能擠出一些時間，總想找三五個小伙伴去小巷中尋找樂子。在這小巷中，也總能輕易地找到玩伴和樂子。也因為那時過于頑劣，又有好幾次玩的不投機，臉上是掛著彩，一副滿是不服氣憤憤的樣子回去的?？梢挥X醒來，第二天又到小巷中去找樂子。昨天還打架發(fā)誓說好一輩子不再搭理的幾個人，絲毫不尷尬地玩到了一起。

　　對一個孩子而言，是忍受不了半點的孤獨與寂寞，讓一個孩子停下來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睡覺。我想那時我的頑劣，不知道讓父母多少次的抓狂。

　　那時候記得家里并不富裕，家中人口又多，父母能解決一大家子的溫飽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我們的成長，就像是春天田野的小草，“瘋”長大的。吃飽了飯，就約上三五個伙伴田間地頭摸爬滾打，高山小溪摘果撈魚，馬路小巷穿梭奔跑，有時還爬上圍墻，偷偷的進入廠區(qū)，去探尋那個年代大人人都羨慕能從正門進出的神秘區(qū)域。

　　正門我們是進不去了，一來大門上“閑人免入”的大字很有威懾力，二來在我眼里廠區(qū)的門衛(wèi)是那個時代最有威嚴的了。小孩的好奇心不會因為管得太嚴就此作罷，在廠區(qū)上班的大人們下班后對廠里的人和事的津津樂道，一次次勾起了我們對老墻后那個世界的神往。有一段時間我們欲去而久不得，在墻根底下郁悶了好一陣?，F(xiàn)在想來，那種心情就像是蘇軾《春景》中所言“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墻后的笑聲勾起了多情詩人對秋千佳人的神往，詩人徒增了許久的煩惱。一堵墻，擋住了視線，卻擋不住人們對美好的向往。

　　終于有幾膽子大的，開始聚在這老墻根下，時而用眼睛不斷地從上到下地打量這老墻，時而竊竊私語。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有幾個也終于按捺不住講述起了他們?nèi)绾沃\劃去老墻后勇敢探險的行徑。一個小孩子間的秘密瞬間在這小巷中彌漫開來。這老墻根突然活躍起來，老墻上也漸漸地多了些大大小小的印跡，一個個的比起上墻的絕活來，時間久了，有幾個竟然練就了一身本領(lǐng)，只要腳尖點墻雙手向墻頭一搭，整個人立刻飛上了墻頭，雙腳穩(wěn)穩(wěn)地釘在上面。每每這個時候，我愕然不已，從小身體弱，我是萬萬做不到的。

　　開始我們只是去探索老墻后遍布每個角落的秘密，但不久就厭倦了，那里也不過如此。但地上胡亂丟棄的邊角廢料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我們都親眼看見過，大人們把這些不知從哪里弄來的廢棄物送進當年宜豐老街上唯一的一家廢品收購站時，手里總是攥得緊緊的。

　　堆放整齊的物品我們是斷然不敢去拿的。現(xiàn)在，這些廢料硬生生地躺在你的面前，如何能抵住心中的念頭，一個小孩子之間的秘密瞬間又在這小巷中彌漫開來。不時去圍墻后的世界搜尋的念頭不時跳上心頭。于是廠區(qū)的值班人員除了上班，還多了一件事，時常無奈地頭痛地和一群孩子“斗志斗勇”。也有幾次好幾個人被值班人員逮了個正著，他先是被兇神惡煞地嚇唬一通，不一會兒就發(fā)現(xiàn)黔驢技窮了。被抓過幾次，小伙伴們，也積攢了一些實戰(zhàn)的經(jīng)驗，每當被抓之時，只當值班人員在表演他們的暴跳如雷，然后自己裝作一副可憐的樣子，哭哭啼啼好痛改前非，值班人員看到我們可憐無辜的樣子，心總是會軟，我們一邊抽泣著離開，值班人員還在后邊一個聲音不斷的叫喊:“下次別來啦，再來，就把你們吊起來打!”可轉(zhuǎn)個身當四下無人時，剛才被抓之前早就藏好的淘來的刨出來，往腋下衣服、褲襠底下一藏，又收獲滿滿的喜笑顏開。

　　孩子總是這樣，不會因為外界的事外界的人，影響自己的心情，傷的只有眼淚不會是自己的心!現(xiàn)在想來，他們本可以嚴懲，只是我們也真的只拾掇了些沒太多用處的東西，更多的應該是他們只是想告誡一下我們這群頑皮的孩子罷了。

　　各處淘來的東西積攢到一定的時候，我們便把它們往老街的收購部一放，換些外快。這些錢，父母一般都是不知道的，可以隨心所欲地到墻根盡頭的小賣部，換些亂七八糟的零食吃。每當這時，小賣部的老板見一群活蹦亂跳的孩子朝他而來，知道今天這幾個是發(fā)了“財”的主。眼睛總是瞇成一條縫，熱情地問需要什么?恨不得把店里匱乏可憐的零星的一些零食全都推薦給我們。我們當然不在意，耳朵里只當他的話是收音機里面發(fā)出的“吱吱”頻段嘈雜聲。我們只顧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喜歡的零食。不一會兒，小伙伴們爭著要這要那零食的喧鬧，完全蓋過了他，他一邊不斷的扯大嗓門，一邊手忙腳亂地撿拾著貨架上的零食，一邊臉上還露出想極力隱藏，卻滿臉都寫著大大的笑字的詭異笑容?，F(xiàn)在想來甚是滑稽!當然這些，那個時候的我們是不會在意的。一旦手中滿心歡喜地拿到了心滿意足的東西，總是迫不及待地打開自己的零食，美美地品嘗，比比伙伴的零食，細嚼慢咽的嚼著，慫恿別人快點吃，生怕自己是第一個吃完的。

　　在好一陣的追追打打中，伙伴們漸漸地遠離了小店，去尋找下一個老墻根處玩耍的地方。小店老板也漸漸的收起了他那詭異的笑容，眼皮慢慢地垂下。周圍又恢復了寧靜。

　　如今我早已住到城東，用同事的話來調(diào)侃，我已住在了這個小城的東二環(huán)以外。這里是開發(fā)的新城區(qū)，相對老城少有人住。而我也早已遠離了那頑劣的童年，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有時厭倦了觥籌交錯的寒暄，總想去尋找內(nèi)心難得的靜謐。在這幾天早起的散步中，我覺得無疑現(xiàn)在所居住的環(huán)境是最好的選擇。但今天一次不經(jīng)意的選擇，經(jīng)過兒時的小巷，記憶爬上老墻，讓塵封內(nèi)心已久曾經(jīng)躍動的童年，泛在了我的眼前，曾經(jīng)一直以為在城市的喧囂之中，在推杯換盞之時，童年早已不在，其實一直好好地陳封在內(nèi)心的某個角落，我的就鐫刻在老城的老墻之上!

　　2018年2月10日 修改于2018-04-09

　　作者：luolai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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