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頌父母的優(yōu)美抒情散文:父親母親
學(xué)習(xí)啦:父母為了自己的孩子,永遠是那么得不辭辛苦。下面讓我們一起來閱讀《父親母親》這篇文章吧!
母親是上世紀初生人,二十四歲的時候,嫁給了十五歲的男人。男人身材矮小,為人木訥。嫁給他,不為別的,只為他家底還行。
母親本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祖父是開錢莊的,算得上十里八鄉(xiāng)聞名的富裕人家;可她的父親是個被寵壞了的富二代——好賭,賭技又不高,賭到最后,傾家蕩產(chǎn),人也失蹤了(大家揣測,被綁票撕票了),家人再也沒見到過他,家道迅速衰落。為了支撐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家,美目巧笑的她嫁給了小自己九歲的男人。一年后,兒子出生,他們各自升級為父親、母親。
雖然乍一看,這樁婚姻似乎不是那么般配,但既然各方面條件促成了這個現(xiàn)實,那就各取所需吧,他們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孩子滿一歲的時候,日偽軍來村里征集煤礦勞工,母親抱著孩子隨父親一塊兒被塞進了火車,運到青島;又從青島被裝上輪船,漂洋過海,去了長春。
單靠一個煤礦勞工的口糧養(yǎng)不活一家三口,不得已,大冬天,母親靠撿拾白菜疙瘩充饑。后來,商戶人家出身的她絞盡腦汁,千方百計,百計千方,攤起了煎餅,賣煎餅,終于把日子維持下來。
四八年春天,解放長春的戰(zhàn)役打響了——八路軍圍困長春。母親剛剛坐完月子,聽到消息的她當(dāng)機立斷:出城,回山東老家。
當(dāng)時,要想出城需要經(jīng)過兩道哨卡:一道是國民黨軍守城哨卡,一道是八路軍圍城哨卡。這兩道哨卡對老弱婦孺來說,不算十分困難。因為一方面,國民黨軍巴不得老百姓趕快出城,以減少城內(nèi)物資的消耗;一方面,八路軍在圍城初期,盤查還不是很嚴苛。但父親的勞工身份是個嚴重障礙——日偽軍不放勞工出城。父母只好決定分開走,母親抱起剛滿月的三兒子,拉著三歲的二兒子,帶著九歲的大兒子,先一步出城。正當(dāng)父親一籌莫展的時候,事情有了轉(zhuǎn)機。國民黨軍把關(guān)者當(dāng)中有個孟姓人士,父親姓曾,華夏孔孟顏曾是一家,攀談了幾句后,孟姓把關(guān)者動了宗族之情。幾天后,他設(shè)法把父親送出了國民黨軍哨卡。八路軍哨卡對父親來說,沒有任何問題,順利通過。
城外會合之后,變賣了本就零星的家什,換了輛小排子車、一頭小毛爐。小腳的母親抱著小兒子和二兒子坐在毛驢拉的小排子車上,只有九歲的大兒子跟父親步行,一家五口踏上了漫漫回鄉(xiāng)路。
一路上,風(fēng)餐露宿,那都算不上是事兒。關(guān)鍵是常常餓肚子,孩子們餓得嗷嗷直哭。也有好的時候,會遇上八路軍,他們會把飯勻給他們一些吃;更多的時候,一邊走,一邊乞討。即使這樣,天仍有不測風(fēng)云,路上遇到強盜,小毛驢被掠走,小排子車失去效用,所幸沒傷害到人,他們換了輛小推車,父親接替小毛驢,推車繼續(xù)趕路。
就這樣一支隊伍來說,回鄉(xiāng)的路不是一般的漫長,他們從春天,走到夏天,雨水多起來。
一天,烏云四合,狂風(fēng)驟起。不一會兒工夫,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從天上傾瀉下來,不由分說,劈頭蓋臉,二十米之外已看不清東西,呼吸變得困難。
一向木訥的父親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他大聲對舉步維艱的母親說:“他娘,你抱著三兒慢走,我?guī)Ю洗蠛屠隙斓角斑呎覀€避雨的地方,安頓好他倆,我再回來接你,要不,全都得給雨灌死了!”母親佝僂著腰,抱著老三,揚一揚手說:“去吧,快走!”父親拉起兩個孩子,踉蹌著消失在雨幕中。
小腳的母親已經(jīng)在泥濘中拔不動腳了,她索性不走了,就在路邊等吧。不行,兵荒馬亂的年月,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不能一個人抱孩子蹲在路邊。她轉(zhuǎn)身,吃力地走進旁邊荒蕪的野地里,在據(jù)道路二十來米的距離,一屁股坐下來。
老天爺已經(jīng)看不見人間的苦難,它肆意地沖刷著這個世界。
母親連一片可以遮擋的樹葉也沒有,周圍只有風(fēng)聲、雨聲、雷聲。她連氣都快喘不動了,她甚至想到了死。唉,一了百了,這輩子活了些什么!這是人過的日子嗎?苦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悲哀的往事一幕幕從心頭劃過,她木偶一樣,呆坐在雨中,一切聽天由命!
這時,懷里的孩子突然蹬了她一腳,她像過電一樣打了個激靈,一股熱乎乎的東西涌上喉嚨。她低頭看看懷里,下意識地使勁弓起背,把身子往前探了又探,盡最大可能地用自己的身體為孩子搭起一個雨棚,雨水從肩頭小溪一樣流落到地上。唉,剛才胡想些什么,自己死了,仨孩子咋辦?他爹雖然懦弱,但老實可靠,對自己言聽計從,死了,能對得起他嗎?還有仍被困在長春城內(nèi)當(dāng)勞工的唯一的兄弟,還有老家里離別八年沒見面的、孤身一人的母親!誰知現(xiàn)在他們怎么樣了呢?
她抬起頭,望向來路。雨,不依不饒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