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母親的經典唯美散文:我的母親
學習啦:母親的愛是世界上最偉大、最無私的一種愛。下面讓我們一起來閱讀《我的母親》這篇文章吧!
我的母親叫郭全蘭,1921年9月出生,8歲裹腳,母親有四個妹妹,一個逃荒時走散,一個從小跟了人家后杳無音信,一個小時候給垛莊一戶財主家當童養(yǎng)媳(童工),一次站在凳子上給驢拉的磨添食,破衣爛衫把磨頂上的家什掛下來,撒了糧食,摔壞了家什,財主當場把她打死在磨道里,事后捎信給家人說長疔瘡死了。姊妹五個,后來只有我母親和三姨了。
母親17歲結婚,婚后認識的父親,父親比母親大12歲。1941年大哥出生,生活窮困潦倒,父親外出營生,長時間未回。母親抱著大哥找父親到青州,大哥瘦弱,頭上的膿包生蛆,母親怕把他餓死,送給一戶無孩人家,人家給母親一捧柿楔子,幾個煎餅,母親難過,哭暈昏睡在道旁,醒來身邊空無一物。母親討飯被一戶人家收留,人家看母親誠懇勤快,把家交給母親打理,母親在此過了一段時間又去找父親,老實本分的父親給一地主家扛長工。44年9月母親在一戶人家過道里生了大姐,好心人送給母親一個帶冰碴子的菜窩頭,一瓢涼水,母親感激不盡,啃窩頭喝涼水后,抱著大姐四處討飯。后來有了哥哥、二姐、三姐。
日本鬼子侵略中國,父親在混亂時期抬擔架救死扶傷,頭頂上飛機轟鳴不絕于耳,身邊隨處炸彈轟炸,經過那個時期后,父親體弱多病,一家人生活靠母親支撐。母親在我家的東屋廚房里,磨豆腐賣。我曾不止一次的聽叔叔、大爺,嬸子、大娘們說,路南一大戶人家辦公事,傍晚送一挺布袋(厚帆布袋子,盛糧食,細而長)豆子,依在東屋門上,高度到大木門鐵掛子(1米好幾),到第二天全做出豆腐來,人家到家里拿。每每提到這件事,訴說者最后總是說,我娘只在我家東屋里磨豆腐走的路,跟上二萬五千里路還要多,實屬不易。
我是家里的老小,出生在六十年代,母親說,自從有了我,生活一天天好起來。我記事起,父母從沒吵過架,母親視父親為天,待父親敬如上賓。父親母親不喜歡指使子女干活。哥在城里上班,姐姐在生產隊干活,家中無勞力,爭工份少,分糧食少,小麥少之又少。曾記得父親給生產隊看過菜園子,我五歲時,村里在南河打大口井,父親在井北陡峭的上坡上一間小西屋住著,看管雜物,母親三五天就派我給父親送一次飯,到父親那里,要走過南胡同、石灣、堰墻溝、南山嶺,山嶺上遍地是青石,間或草地上,有一種叫羊腸子的植物,青灰色的葉子,彎彎的長長的,象蟲子爬,我很是害怕,總是從這塊石頭跳到那塊石頭。一路上我緊緊抱著母親給父親做的用包袱包著的稀缺面食趕路。后來父親病情加重,只能在家休養(yǎng),生活雖貧困,可母親每頓飯都給父親熬米湯做菜肴,端茶倒水。母親每日每夜精心照料父親三十多年,直至父親61歲(1969年10月24日)去世。
記憶中母親總是夜里推碾,天亮我們起床母親早已回家。一年四季斗轉星移,母親總能按星空記的時間準確無誤。缺吃少穿的時代,最盼望母親做餡餅,薄薄的面皮露著綠綠的菜餡,口感甚好。母親做百節(jié)面(熟面條),和面揉出面筋,用搟面杖,搟成大薄餅,用大鍋或鏊子大火烙一會,烙幾個溻一會兒,再一個個卷起來,切成細絲,吃時或泡或下鍋煮,即勁道又香甜。每到春節(jié),母親都會給我們穿上翻新的衣服,高高興興過年。我剛記事,要過年了,鄰居家的孩子有的早早穿上新衣服,那個羨慕啊,心想我要是穿上新衣服該多好啊。未曾想,年五更正睡得香,哥哥趴在我耳朵上輕輕的叫(那時過年家里人說話都要輕輕的,或干脆不說話)。“妹妹!起來穿新衣服",我朦朧中聽到穿新衣服,使勁睜開睡眼,一骨碌爬起來,哥、姐為我穿上,新衣服是母親利用哥姐的學生蘭色的破舊衣服三十晚上翻新改制出來的,我前后左右欣賞,高興得不得了,一家人幸福溢于言表。
熱心腸的母親對莊里鄰舍百家,誰家孩子多又小,誰家有病,誰家有困難都記著。一次夜里,睡夢中母親起身把我?guī)眩牭皆鹤永镉许憚?,我與母親趴在窗上看,月光里,斑駁的樹影下,有人影在晃動,天亮到院子里一看,是鄰家二爺爺和三爺爺推了一大嶺土,原來我家要蓋房子用,爺爺們黑夜為我家推好土,即不耽誤蓋房子用,又不誤到生產隊干活。后來聽爺爺奶奶們說,他們家孩子小時候是母親幫著帶大的。還有一次,母親外出,三姐每頓飯只煮瓜干吃,一頓兩頓還行,連著吃不僅乏味,而且腸胃難受。鄰家弓著腰的四嬸掛念我倆,看我們吃瓜干,回家為我做了疙瘩面湯端來,三姐難為情,四嬸說,早年她喂蠶掉下箔棚摔斷腰,是母親為她照料家,沒有我母親,她一家人早就掉在地上爬不起來了。福哥、侄子一家兩口,哥是生產隊長,我們兩家雖然不近(我家住在焦家胡同,福哥住東山)母親大事小事跑前忙后的照料,直到侄子娶了媳婦。每當過節(jié),侄子收工后到我家走一趟,回家不多會兒,端來用包袱抱著的一大碗餃子。春節(jié),侄媳婦會準備好肉、豆腐、饅頭讓侄子送來,侄媳婦曾對人說,我母親待她一家子,比親生的還好。莊里有生孩子的,親親六鄰會送一斤油炸果子(油條),有的送禮戶請母親晚上到家里炸果子,母親帶著我,沒喝過人家一口水。
我母親常掛在嘴邊話的是,人吃虧就是賺便宜;人吃啥食物,只要下去二指,什么都一樣。無論生活怎么貧困,母親總是把稀罕食品送給莊里的古稀老人,有上年紀的老者到家里,母親為他們做可口的飯菜。母親照顧莊里莊鄉(xiāng)的孤寡老人,晚年為他們洗漱穿戴。不論是過往的行人還是要飯的,母親都留宿。曾經,嶺西那邊過來要飯的孩子在我家住著,有的想家了,回嶺西后又帶更小的來,后來那邊生活好了,當年要飯的姑娘到杏成熟時節(jié),挎著籃子給我們送杏,母親做上油餅送給她們。
我家北屋窗前有一顆很大的石榴樹,遮天蔽日,熟透的石榴酸酸甜甜。家里時常有串門的在樹下玩耍,樹剛開花,母親摘慌花給孩子玩,石榴漸熟,摘石榴吃。秋后,母親把熟得咧開嘴的摘幾嘟嚕掛在墻上,其余分給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品嘗。有時,有討要藥引子的,母親不僅把墻上的石榴給人,還能像變戲法一樣給人家找出像益母草、荊芥草、橘子皮、丹參、桑白皮、小山楂片等等給人家遇急。
母親與鄉(xiāng)親們來往,使我最打怵得是生病的鄉(xiāng)鄰,越到忙季,牙疼的,心里疼的,胳膊、腰、腿疼的,上火的不斷,病人不論啥時到家里,母親會立馬放下手中的活,為他們拔罐,刮痧,尤其是扥,有的病人,母親把他的脖子、后背、胸扥的黑紫,我在跟前耳濡目染,也幫著扥,一開始扥幾下,就乏力,后來,食指與中指捏起一撮肌肉輕巧扥幾下就出紫瘡。有的牙疼地嗨幺嗨幺叫,母親給他口含涼水,有的含酒水,有的用鮮蘿卜在土地面上來回的拘囿出來的薄泥,擦在他臉上、脖子上,有的找相應穴位用拇指掐,掐的手指熱、燙,病人疼痛就會減輕了。臨生產隊的大嬸,越到忙時越是心里疼,母親除了給她拔罐、刮痧、扥,有時,她疼的面色土黃,微弱哼唧,母親會找爛棘子棵點燃,駕著她抬腿快速的來回騎火,火漸滅,她臉有了血色,也不疼了,我攙扶著她回家。有的小孩子感冒發(fā)熱,母親會在屋內黑洞洞的土墻壁上找到一撮黑蜘蛛網,撥開黑網,里面一個大肚子的黑蜘蛛,母親把腿掐掉,放在茶碗里,用竹筷把它肚里的白水擠出,沖上水,孩子喝了睡一覺就安然無恙了。
記得家里曾住過解放軍,母親給他們做過飯,司務長用我家的大鍋做大米干飯(軍隊走后,鍋底有個洞不能用了,母親把它蓋在咸菜翁上),一次,母親拿出一摞子煎餅給軍隊吃,工程完工,解放軍給我們半箢子白花花的大米(那時幾乎沒吃過大米)。修嵩山水庫,家里住建設兵團部、連部,修西干渠住過好多建設兵。后來上歲數的建設兵和團部、連部的領導多次來看望母親。大隊里有工作組,母親為他們做飯,秋季五菱拖拉機集體耕地,技術員到我家吃飯。
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50周年了。當初,青島知青來到我們村,大隊安排母親為他們攤煎餅,母親大都下午至晚上在知青那里,早晨自家攤,知青們都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哪能受得了農村艱苦的生活。隊長趙棟、李衛(wèi)請母親為他們憶苦思甜,不忘過去苦,牢記今日甜。周姐,白凈、高個,辮著兩條讓人羨慕的長辮子,在大隊副業(yè)衛(wèi)生所干醫(yī)生,早晨路過我家,坐在鏊子窩前,母親一邊攤,一邊遞給她吃。李衛(wèi)是個文靜姑娘,中等微胖,烏黑的頭發(fā)扎成兩條齊刷小辮,在小學教書,那時學校沒有伏假,夏季,老師會領學生到三里路以外的馬莊河(河邊,是遮天蔽日的樹林)涼快,一次,老師們領學生下河,男生們在長灣里(河寬水深)游泳,學生高華游到深水里沒出來,男老師急忙把他救上岸時已昏迷,老師們抱著他邊跑邊找了拖拉機,拉著上了五井醫(yī)院,好歹學生無大礙。李衛(wèi)幾天幾夜高燒不退,嘴里不住的吆喝“快!塊!快走!”母親為她擦洗、喂水,調節(jié)飲食,直到恢復正常,晚上回到家里語重心長的對我們說:"當老師教育孩子,白天教書,晚上備課、批改作業(yè),當老師教書是最不容易的事了。”知青返鄉(xiāng)后,每年秋季會來看母親,母親給他們帶上家里的土特產,知青哥、姐喜不自勝,流連忘返。
我8歲,哥嫂結婚,嫂在大隊副業(yè)干縫紉,哥嫂對母親孝順。母親很快有了兩個孫兒,她白天黑夜操持照料。嫂每年都會給母親做新衣服。孫兒長大娶了媳婦,孫兒、孫媳婦非常孝敬母親,鄰里鄉(xiāng)親羨慕孩子們孝順母親有福氣。
母親頭發(fā)始終花白,晚年發(fā)跡周圍長出短短的黑發(fā)。面相愈發(fā)慈善和藹。家里買電視早,母親喜歡看,特別是戲曲節(jié)目,有時她會邀請鄰里嬸子、大娘一起看。母親血壓高,掛念在外的子孫心切,80歲那年,一天孩子們要回家,母親早早做好飯,一次次到街上接,孩子們忙,辦完事情沒吃飯就走了,她一心急,嘴角歪斜,從此看醫(yī)生、住院治療,孫子、媳婦請專家就診,買珍貴的藥物治療,好過一段時間后,病情加重,我們兒女輪流照顧,母親的耳朵特別靈,稍微有風吹草動,她會立即隨聲望去。母親生病期間,靜坐著看電視,不看電視時,一只手不停的摸索,我嫂說,母親喜歡干活,干不了,手還不住下。母親躺在病床上,吃喝拉撒不能自理,哥嫂把母親的房間、衣物、被褥收拾洗刷的干凈整潔。二姐、三姐細心照料,嫁本村的大姐,隨時到母親床前照管,夜里我把母親的秋衣纏在我手上,和母親同頭一個被窩睡覺,她動我就起來伺候。我的侄子和媳婦給母親買稀有珍貴的食物品嘗,剛過春節(jié),買回西瓜,侄媳婦把西瓜咬在嘴里,等含的不涼了,再喂到母親嘴里,侄子在床前,過一段時間,把手伸進被窩里感覺一下拉尿了沒有。鄉(xiāng)親們都來看望她,莊里唯一鄭姓大哥來看母親,站在母親床前,對我們說:“這是我的親娘,過去我滿莊里要飯,到這里管飽飯”。以前的鄰居王茂哥搬家到東門外住著,來看望母親,一遍遍重復“這是我的娘,俺這個大嬸子就是我的娘”。母親生病一年半,沒哼唧一聲,沒要求我們一次,總是靜靜的待著。不論我們怎么孝順,還是沒能留住她,2003年5月22日夜里母親在睡眠中安詳去世,享年82歲。
我的母親既平凡又偉大,為有這樣的母親,兒女、子孫感到驕傲與自豪。我最親愛的母親,如果有來世,我還做您的女兒。
作者:焦方秀
公眾號:臨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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