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重點課文故鄉(xiāng)段落劃分及原文
《故鄉(xiāng)》是現(xiàn)代文學(xué)家魯迅于1921年創(chuàng)作的一篇短篇小說,在語文課本中都要求對這類型的文章進行段落的劃分。下面是學(xué)習(xí)啦小編給大家整理的故鄉(xiāng)段落劃分,供大家閱讀!
魯迅故鄉(xiāng)段落劃分
全文三部分:
第一部分(1~5段):交代“我”回故鄉(xiāng)的時節(jié)、地點、原因,著重寫漸近故鄉(xiāng)時蕭索的景象和“我”由此而產(chǎn)生的悲涼心情。為閏土不可避免的悲劇命運作了鋪墊。
第二部分(6~77段):敘述“我在故鄉(xiāng)的所見所聞,是本篇的中心部分。這里寫了三個時間的事:到家那天,到家三四天后的一天,又過了九天要離家的那天,但從內(nèi)容上來看,這一部分著重寫故鄉(xiāng)人物的變化,又可分三層。
一層(6~33段):寫“我”和母親相見、談話,引起對少年閏土的回憶(插敘),表現(xiàn)了“我”對閏土的熱愛和真摯的感情,也是我認為記憶中的故鄉(xiāng)十分美好的重要原因。
二層(34~52段):寫鄉(xiāng)鎮(zhèn)小市民楊二嫂的破產(chǎn)和巨大變化,從一個側(cè)面反映農(nóng)村經(jīng)濟的蕭條,為中年閏土的變化做了重要的鋪墊。
三層(53~77段):寫閏土的到來,他的變化,使“我”對記憶中的故鄉(xiāng)的美好向往徹底破滅。
第三部分(78~88段):寫“我”離開故鄉(xiāng)時的感觸,表達了作者對新生活的追求與向往。哲理性的結(jié)尾,深化了小說的主要思想。
魯迅故鄉(xiāng)作品原文
我冒著嚴(yán)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別了二十余年的故鄉(xiāng)去。
時候既然(1)是深冬;漸近故鄉(xiāng)時,天氣又陰晦(2)了,冷風(fēng)吹進船艙中,嗚嗚的響,從篷隙向外一望,蒼黃的天底下,遠近橫著幾個蕭索(3)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我的心禁不住悲涼起來了。
阿!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記得的故鄉(xiāng)?
我所記得的故鄉(xiāng)全不如此。我的故鄉(xiāng)好得多了。但要我記起他的美麗,說出他的佳處來,卻又沒有影像(4),沒有言辭了。仿佛也就如此。于是我自己解釋說:故鄉(xiāng)本也如此,——雖然沒有進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涼,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變罷了,因為我這次回鄉(xiāng),本沒有什么好心緒(5)。
我這次是專為了別他而來的。我們多年聚族而居(6)的老屋,已經(jīng)公同賣給別姓了,交屋的期限,只在本年,所以必須趕在正月初一以前,永別了熟識的老屋,而且遠離了熟識的故鄉(xiāng),搬家到我在謀食(7)的異地去。
第二日清早晨我到了我家的門口了。瓦楞上許多枯草的斷莖當(dāng)風(fēng)抖著,正在說明這老屋難免易主的原因。幾房的本家大約已經(jīng)搬走了,所以很寂靜。我到了自家的房外,我的母親早已迎著出來了,接著便飛出了八歲的侄兒宏兒。
我的母親很高興,但也藏著許多凄涼的神情,教我坐下,歇息,喝茶,且不談搬家的事。宏兒沒有見過我,遠遠的對面站著只是看。
但我們終于談到搬家的事。我說外間的寓所(8)已經(jīng)租定了,又買了幾件家具,此外須將家里所有的木器賣去,再去增添。母親也說好,而且行李也略已齊集,木器不便搬運的,也小半賣去了,只是收不起錢來。
“你休息一兩天,去拜望親戚本家一回,我們便可以走了。”母親說。
“是的。”
“還有閏土,他每到我家來時,總問起你,很想見你一回面。我已經(jīng)將你到家的大約日期通知他,他也許就要來了。”
這時候,我的腦里忽然閃出一幅神異的圖畫來: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9)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這少年便是閏土。我認識他時,也不過十多歲,離現(xiàn)在將有三十年了;那時我的父親還在世,家景也好,我正是一個少爺。那一年,我家是一件大祭祀的值年(10)。這祭祀,說是三十多年才能輪到一回,所以很鄭重;正月里供祖像,供品很多,祭器很講究,拜的人也很多,祭器也很要防偷去。我家只有一個忙月(我們這里給人做工的分三種:整年給一定人家做工的叫長工;按日給人做工的叫短工;自己也種地,只在過年過節(jié)以及收租時候來給一定人家做工的稱忙月),忙不過來,他便對父親說,可以叫他的兒子閏土來管祭器的。
我的父親允許了;我也很高興,因為我早聽到閏土這名字,而且知道他和我仿佛年紀(jì),閏月生的,五行缺土(11),所以他的父親叫他閏土。他是能裝弶(12)捉小鳥雀的。
我于是日日盼望新年,新年到,閏土也就到了。好容易到了年末,有一日,母親告訴我,閏土來了,我便飛跑的去看。他正在廚房里,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頸上套一個明晃晃的銀項圈,這可見他的父親十分愛他,怕他死去,所以在神佛面前許下愿心,用圈子將他套住了。他見人很怕羞,只是不怕我,沒有旁人的時候,便和我說話,于是不到半日,我們便熟識了。
我們那時候不知道談些什么,只記得閏土很高興,說是上城之后,見了許多沒有見過的東西。
第二日,我便要他捕鳥。他說:
“這不能。須大雪下了才好。我們沙地上,下了雪,我掃出一塊空地來,用短棒支起一個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鳥雀來吃時,我遠遠地將縛在棒上的繩子只一拉,那鳥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么都有:稻雞,角雞,鵓鴣,藍背……”
我于是又很盼望下雪。
閏土又對我說:
“現(xiàn)在太冷,你夏天到我們這里來。我們?nèi)绽锏胶_厵z(13)貝殼去,紅的綠的都有,鬼見怕(14)也有,觀音手也有。晚上我和爹管西瓜去,你也去。”
“管賊嗎?”
“不是。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個瓜吃,我們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豬(15),刺猬,猹。月亮底下,你聽,啦啦的響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輕輕地走去……”
我那時并不知道這所謂猹的是怎么一件東西——便是現(xiàn)在也沒有知道——只是無端的覺得狀如小狗而很兇猛。
“他不咬人么?”
“有胡叉呢。走到了,看見猹了,你便刺。這畜生很伶俐,倒向你奔來,反從胯下竄了。他的皮毛是油一般的滑……”
我素不知道天下有這許多新鮮事:海邊有如許(16)五色的貝殼;西瓜有這樣危險的經(jīng)歷,我先前單知道他在水果店里出賣罷了。
“我們沙地里,潮汛(17)要來的時候,就有許多跳魚兒只是跳,都有青蛙似的兩個腳……”
阿!閏土的心里有無窮無盡的稀奇的事,都是我往常的朋友所不知道的。他們不知道一些事,閏土在海邊時,他們都和我一樣只看見院子里高墻上的四角的天空。
可惜正月過去了,閏土須回家里去,我急得大哭,他也躲到廚房里,哭著不肯出門,但終于被他父親帶走了。他后來還托他的父親帶給我一包貝殼和幾支很好看的鳥毛,我也曾送他一兩次東西,但從此沒有再見面。
現(xiàn)在我的母親提起了他,我這兒時的記憶,忽而全都閃電似的蘇生(18)過來,似乎看到了我的美麗的故鄉(xiāng)了。我應(yīng)聲說:
“這好極!他,——怎樣?……”
“他?……他景況也很不如意……"母親說著,便向房外看,"這些人又來了。說是買木器,順手也就隨便拿走的,我得去看看。”
母親站起身,出去了。門外有幾個女人的聲音。我便招宏兒走近面前,和他閑話:問他可會寫字,可愿意出門。
“我們坐火車去么?”
“我們坐火車去。”
“船呢?”
“先坐船,……”
“哈!這模樣了!胡子這么長了!”一種尖利的怪聲突然大叫起來。
我吃了一嚇,趕忙抬起頭,卻見一個凸顴骨,薄嘴唇,五十歲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兩手搭在髀(19)間,沒有系裙,張著兩腳,正像一個畫圖儀器里細腳伶仃的圓規(guī)。
我愕然(20)了。
“不認識了么?我還抱過你咧!”
我愈加愕然了。幸而我的母親也就進來,從旁說:
“他多年出門,統(tǒng)忘卻了。你該記得罷,”便向著我說,“這是斜對門的楊二嫂,……開豆腐店的。”
哦,我記得了。我孩子時候,在斜對門的豆腐店里確乎終日坐著一個楊二嫂,人都叫伊“豆腐西施(21)”。但是擦著白粉,顴骨沒有這么高,嘴唇也沒有這么薄,而且終日坐著,我也從沒有見過這圓規(guī)式的姿勢。那時人說:因為伊,這豆腐店的買賣非常好。但這大約因為年齡的關(guān)系,我卻并未蒙著一毫感化,所以竟完全忘卻了。然而圓規(guī)很不平,顯出鄙夷(22)的神色,仿佛嗤笑(23)法國人不知道拿破侖(24),美國人不知道華盛頓(25)似的,冷笑說:
“忘了?這真是貴人眼高……”
“那有這事……我……”我惶恐著,站起來說。
“那么,我對你說。迅哥兒,你闊了,搬動又笨重,你還要什么這些破爛木器,讓我拿去罷。我們小戶人家,用得著。”
“我并沒有闊哩。我須賣了這些,再去……”
“阿呀呀,你放了道臺(26)了,還說不闊?你現(xiàn)在有三房姨太太;出門便是八抬的大轎(27),還說不闊?嚇(28),什么都瞞不過我。”
我知道無話可說了,便閉了口,默默的站著。
“阿呀阿呀,真是愈有錢,便愈是一毫不肯放松,愈是一毫不肯放松,便愈有錢……”圓規(guī)一面憤憤的回轉(zhuǎn)身,一面絮絮的說,慢慢向外走,順便將我母親的一副手套塞在褲腰里,出去了。
此后又有近處的本家和親戚來訪問我。我一面應(yīng)酬,偷空便收拾些行李,這樣的過了三四天。
一日是天氣很冷的午后,我吃過午飯,坐著喝茶,覺得外面有人進來了,便回頭去看。我看時,不由的非常出驚,慌忙站起身,迎著走去。
這來的便是閏土。雖然我一見便知道是閏土,但又不是我這記憶上的閏土了。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圓臉,已經(jīng)變作灰黃,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皺紋;眼睛也像他父親一樣,周圍都腫得通紅,這我知道,在海邊種地的人,終日吹著海風(fēng),大抵是這樣的。他頭上是一頂破氈帽,身上只一件極薄的棉衣,渾身瑟索(29)著;手里提著一個紙包和一支長煙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記得的紅活圓實的手,卻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松樹皮了。
我這時很興奮,但不知道怎么說才好,只是說:
“阿!閏土哥,——你來了?……”
我接著便有許多話,想要連珠一般涌出:角雞,跳魚兒,貝殼,猹,……但又總覺得被什么擋著似的,單在腦里面回旋,吐不出口外去。
他站住了,臉上現(xiàn)出歡喜和凄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tài)度終于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
“老爺!……”
我似乎打了一個寒噤;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已經(jīng)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說不出話。
他回過頭去說,“水生,給老爺磕頭。”便拖出躲在背后的孩子來,這正是一個廿年前的閏土,只是黃瘦些,頸子上沒有銀圈罷了。“這是第五個孩子,沒有見過世面,躲躲閃閃……”
母親和宏兒下樓來了,他們大約也聽到了聲音。
“老太太。信是早收到了。我實在喜歡的不得了,知道老爺回來……”閏土說。
“阿,你怎的這樣客氣起來。你們先前不是哥弟稱呼么?還是照舊:迅哥兒。”母親高興的說。
“阿呀,老太太真是……這成什么規(guī)矩。那時是孩子,不懂事……”閏土說著,又叫水生上來打拱(31),那孩子卻害羞,緊緊的只貼在他背后。
“他就是水生?第五個?都是生人,怕生也難怪的;還是宏兒和他去走走。”母親說。
宏兒聽得這話,便來招水生,水生卻松松爽爽同他一路出去了。母親叫閏土坐,他遲疑了一回,終于就了坐,將長煙管靠在桌旁,遞過紙包來,說:
“冬天沒有什么東西了。這一點干青豆倒是自家曬在那里的,請老爺……”
我問問他的景況。他只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