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余光中的隨筆:一盞鄉(xiāng)愁,一聲別
午間,在朋友圈看到詩人余光中先生辭世的消息,九十歲了。年關,新年于老人好像一根針管,每過一年,又會抽掉一些。而那些,卓有成就的老者,似乎從我們認識它的時候,就開始白發(fā)蒼蒼,我們在課本或雜志上常常看到他們的相片,好像以為,他們和作品一樣永遠死去。
一首“余光中”,眼前沒有一首首詩,卻總有一幕幕畫。白玉苦瓜、濃茶苦酒、江南表妹還有動情的鄉(xiāng)愁…多么豐富的詩人,他讓鄉(xiāng)愁變得質樸而綿長,我們明白了,人人都可以擁有鄉(xiāng)愁。小時候,在爸爸媽媽的臥室書架上,有一套余光中詩集,書脊上寫著卻不知何謂的“鄉(xiāng)愁”,我躺在床上倒著看,只覺得這個愁里有好多的撇捺條條,他多像一個老爺爺?shù)臈l條胡須。那時候,覺得臺灣很遠,世界好大,故鄉(xiāng)就在枕下。童年時的一次全家遷徙,記憶里許多次揮淚送別,而那一次最為甚。小小的心臟突然覺得,故鄉(xiāng)好遠,心里好愁,像老爺爺?shù)暮?。用綠皮火車的車輪丈量,三天三夜。是距離,教會了一個孩子什么是鄉(xiāng)愁。在余先生的詩里不是這樣說的嗎,“鄉(xiāng)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悄悄寫下一封信,收到50張回信工工整整。五年級的孩子,那時的鄉(xiāng)愁,只是一份沒有小伙伴的孤獨,模仿著鄉(xiāng)愁詩依葫蘆畫瓢,小詩見報,孩子的鄉(xiāng)愁和得意都藏在詩里??词菨饬?,實則淡淡的。初中的時候,要寫周記,青春期的矯揉造作讓人常常提起故鄉(xiāng),晚上一個人獨守陽臺,聽見南湖畔響起咚咚鐘聲,多像一聲聲呼喚,來自遙遠的故鄉(xiāng),把這種奇妙的感受寫下來,而老師,給我寫了長長的評語,她說小小的你,鄉(xiāng)愁很深吶。
時間不會帶走鄉(xiāng)愁,但愁如殘云,這鄉(xiāng)愁大片堆積,直至變成星星點點,就快要消散了。遙遠的故鄉(xiāng)里,雪壓青松、白虎作伴。與故鄉(xiāng)的距離,不需要再用三天三夜的車輪丈量,一飛只要兩三個小時。鄉(xiāng)愁還在,親人漸遠。扎實的黑土相親走摯愛的老人們。仔細想來,上一次帶酒與果子去墓園,已經是幾年前。只記得,穿過無人修繕的土道,顛顛簸簸車伴著獨有的干燥。到了年關十五,更是風大雪大,更是堵的沒法走。細鐵圈大門肅穆,院內蒼松紫花蔥郁,堂樂曲低沉而安寧。斑駁的石碑上刻著十二生肖。我們用鐵桿兒劃了個圈,為了防止其他饑腸轆轆的魂靈搶走食物,直到香灰落盡,我們跪地祈福這院中守門人阿請你勤懇打掃,冬日有暖燈,夏日有蔭涼。這飽滿的黑土地和高遠的天空相隔甚遠,我所在的江南與故鄉(xiāng)相隔千里,大多不再提起,而這心底的鄉(xiāng)愁呢?
我們越來越少的提及鄉(xiāng)愁,越來越少的去看看故鄉(xiāng)。世界大了,去趟臺灣很容易,可回個故鄉(xiāng)卻很難。我們越走越遠,告別了故鄉(xiāng)。詩人離去了,歌還在,它一定會常常提醒我們留住鄉(xiāng)愁,留住一份對人對事的感恩與情意。
本文作者:趙洋(微信公眾號:南湖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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