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工作短篇故事:述職
編者按:每個人總會面對退休的事情。如果你也踏進退休的年紀,可千萬別學《述職》的大萬一樣。
搭上陰歷的的尾,陽歷的頭,大萬團長這年正好一腳踩著退休的杠杠。他知道這是一道硬杠杠,到點兒就得退。但他心里始終不落忍,沒覺著自己這個團長就做到頭了。再說小城民樂團二胡首席位置上舍他又其誰呢?
臨近退休的這幾年,大萬越干越猛,渾身解數(shù)都使了出來。可年歲的藤蔓,不依不饒地爬滿他的額頭,眼角,腮幫,就連臉上的“老年斑”也忙不迭的出來顯擺。原先還算茂密的頭發(fā),很快稀疏得還不如他手上那把琴弓上的馬尾。
可大萬靠的就是絕對的自信和自強不息的勇敢毅力,在團長和樂團首席二胡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好幾年。他有理由相信自己是一位不可多得,又不可替代的音樂奇才,藝術管理天才。他與上司不止一次喝過大酒的經(jīng)歷也一直壯著他的英雄虎膽。酒桌上,上司一而再,再而三承諾要“反聘”他,繼續(xù)留用他的那番豪言壯語,也是沉在他丹田最大的底氣。
年末,又到了年復一年的干部“述職”。不就“述職”嗎?盡管挑好的說,盡管沒羞沒臊的說自己如何如何是好就成。尾巴上,再弄上幾句不疼不癢的不足之處,這就算齊活了。
大萬只要把這一年下來,團里大大小小的德能勤績,一網(wǎng)打盡,攬在自己懷里。他這個團長,就沒白干,也就告示著,他這個團長的霸主地位,不可超越,不可顛覆而且牢不可破。大萬深諳藏在“述職”潛規(guī)則中的各種奧妙,鍵盤一敲,洋洋灑灑的三千字“述職”講稿出手,往講臺上一站,盡管多少心里有些發(fā)飄,脫口而出的語句,還是像往年那樣高瞻遠矚,氣吞山河,擲地有聲。他在“述職”結尾部分,還特別提高音量,鏗鏘有力的說到:“如果再給我一到兩年的時間,我會把我的民樂團帶向更高的藝術巔峰,更新的交響輝煌”!他的話音剛落,他聽見臺下樂團的同事們在不住的起哄,喝彩。
大萬啊,大萬,卻萬萬沒想到,緊隨他其后上臺“述職”的,是他手下的一位副職,民樂團那位80后首席女大提琴手。平時演出,舞臺上,他倆總是面對面坐著,中間雖說隔著一位張牙舞爪的指揮,也常常能眉目傳情,感應默契。
她是他一手“特招”進團的,不單琴拉得好,人長的還超靚。凹凸有致的修長身材,即便坐著,黑色禮裙下露出那雙嫵媚的大長腿,也足以讓樂團常常返場演奏的那首《匈牙利舞曲》變幻出嬌媚,豪放的曲風。
她也是他一首提攜,造就的一位首席,跟著沒多久,他有提拔她為民樂團的副團長。
往年的中層干部“述職”,只有市文化局下設的各個部門的正職才有上臺的資格,大萬“述”完“職”走下講臺正與她裝了個滿懷,大萬有些發(fā)懵。
沒誰跟他說過,她也會上臺“述職”?;氐阶约鹤簧系拇笕f滿腦子一頭霧水,滿眼也是一片眩暈,耳朵根子一陣陣發(fā)熱,發(fā)漲。她的“述職”在會場上激昂回蕩,他私下從沒聽過她用A大調的音律說過話。她“述職”稿里的所有業(yè)績分明是他剛剛幾分鐘前,他大萬羅列過的有關他的業(yè)績。
她的“述職”發(fā)言。同樣贏得場下一陣陣的喝彩和掌聲,大萬能清晰的辨別出,其中卻沒有半點“起哄”的意味。
他看了一眼主席臺上,那位與他喝過好幾頓大酒的局長正沖著她的背影半是滿意,半是欣賞的不住點頭。
會后,大萬接到人事部主任的電話,讓他去填寫了一份退休表格并在上面簽了字。主任告訴他,從今天起,您就算正式辦理了退休手續(xù),可以同時辦理團里的工作交接了。
大萬越發(fā)犯懵,神情頹然的走進那位局領導的辦公室,當他的面,又想把剛才的“述職”講稿復述一遍,中途被局長打斷了。
局長跟他說了一通寬慰的話,諸如還會讓大萬退下之后,繼續(xù)發(fā)揮余熱,繼續(xù)扶持年輕人蕓蕓。邊說,局長邊將大萬“推送”出了辦公室。
精神有些恍惚的大萬,在電梯里,還看到了一張墨跡未干的干部公示通告:看到了那位女首席在公示名單的第一行,擬任民樂團團長。。。。。。
那場“述職”后,大萬就這么神不知鬼不覺的退了下來,后來有人說,大萬像是得了一種莫名其妙的“魔癥”,每天一早起來,要在家里的陽臺上,念上一遍他的“述職”稿,末了,會喃喃自語的不停絮叨:“說好述職后留用我的,怎么會是她”。。。。。。
作者:張波
公眾號:張波純文學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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