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頤和園》有感:那些年輕人的自戀、反叛與愛情
編者按:《頤和園》是一部愛情文藝電影。誰沒有年輕過,曾經(jīng)的那些自戀、反叛與愛情,至今還能撩動我的心。
年輕的郝蕾長著一張不與世俗和解的臉,素顏,嘴唇蒼白,天然的倦怠,孱弱的孤傲,倔強的性感。日記里,獨白里,字字句句都是自己。自戀、自憐與自我感動,瘋狂而做作,年輕人難以抑制的水仙情結(jié)。愛情,只是一種能夠強有力地證明自身存在的事物。
余虹為了愛人周偉,頭也不回地跳上開往天安門的車。那里,人潮扭動著,狂歡著,高聲呼喊。相較之下,革命本身反倒正經(jīng)得令人發(fā)笑。年輕的靈魂對其不屑一顧,在混亂中撲向愛情的樣子卻不顧一切。模糊的猩紅色旗幟從窗外飄過,屋內(nèi)只有呼吸之間透明的情欲。
《頤和園》:主人公余虹(左)和她的摯愛周偉(右)
革命和性放到一起,并不是一種偶然。二者的特性相似:狂暴,熱烈,盲目,轉(zhuǎn)瞬即逝?;蛟S電影的題目真正想表達的,是Summer Palace,夏日的宮殿。革命和性,都有宮殿的意味。
年輕一代的叛逆和反抗是一種必要的表達,無關(guān)時代和國家,無關(guān)揮舞著什么主義的大旗。年輕人熱血難涼,總歸需要某種途徑來發(fā)泄。到這個時代,或許是消費、造神和虛擬狂歡?
我不合時宜地聯(lián)想到,三年前那個酷熱難耐、宿舍空調(diào)卻遲遲不來的夏天。大家狂躁地敲打著走廊的鋼管扶手,整棟宿舍樓回響著震耳欲聾的起哄和吶喊,一遍遍宣告著燥熱帶來的不耐與憤慨。即使是乖學(xué)生,也需要這樣一場蹩腳的,荷爾蒙與腎上腺素的協(xié)奏音樂會。
我還想起來那個夏天的前夕我去了北京。某天臨近午夜,我和同伴一時興起,順著昏暗的南長安街一路走到天安門。漆黑的夜里,那幢仿佛巨大樂高玩具的紅色建筑,精致得格外虛假。如果說,有什么經(jīng)驗使我倍感存在的真實,那便是其中之一。
這種種意象,竟奇妙地,與電影重疊了。
多幾句嘴。我還年輕,卻已經(jīng)開始害怕集體,害怕狂熱的情緒和事物。許多時候,我甚至是懷著惶恐和茫然,想著再謹慎一點,再觀望一陣,如此便成了客觀上的冷眼旁觀者。我不敢說,因為害怕出錯。怕主觀臆斷,遭人指摘;怕論述拙劣,惹人發(fā)笑。
我忘了觀點本就是偏見的產(chǎn)物。反之,絕對的客觀指向噤聲,絕對的冷靜指向漠然。我不知道哪條路更糟一點??v身跳進喧嘩的輿論場里瞎撲騰,還是干脆保持沉默。但后者至少看上去更明智。
我這種思想,誠然是很可惡的。在此仔細剖陳,是希望自己盡早改掉。苦口婆心也好,耍耍無賴也罷,都比做逃兵更有文人風(fēng)骨。
“一旦愛情出現(xiàn),她的生活就會失去平衡。
而真正的愛情,恰恰就是在不安和痛苦時才會出現(xiàn)。”
“你有打火機……但是打不著!”
“為了欲望和浪漫的天性,我注定要付出代價。”
——余虹的獨白
愛情是這樣的:怎么說都行,所以怎么說都不對。
愛情自帶毀滅性,摧毀理智,摧毀平衡,摧毀一切一切。愛情到來,像吃下一大口芥末。身體從內(nèi)部迸裂,海浪似的辛辣從胸腔涌上鼻梁,某種力量使你止不住地想流淚。你覺得寒冷徹骨并因此想要擁抱誰;你覺得遭受蠱惑萬物扭曲,卻因此狂喜不已。
這種狀態(tài)愈熾烈,愈綿長,都徒增痛苦。就像純度太高的酒精,咕咚咕咚大口喝,會置人于死地。我們?yōu)榱撕煤没钪?,還是盡量兌水搖勻為妙。
愛情也無法留住,所有愛情都向死生長。你想挽留愛情,只有一種辦法:隨它死。
《兩小無猜》:在混凝土的底部,我們回憶起兒時的夢。
法國人知道這個秘密,他們拍出了《兩小無猜》。電影里,李緹也知道,她從樓頂輕輕地掉了下去。濃墨重彩的音樂,在這一刻戛然而止——死亡是無聲的。
從始至終,鋼琴和弦樂的交織糾纏,使電影成為一件精致的藝術(shù)品。而這場死亡,則使它終究淪為一個浪漫主義的悲劇故事。
為什么呢。
因為,“自愛到一定地步,人會愛上這個世界。”
作者:Iris
公眾號:冬膘夏露
本文為原創(chuàng)文章,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未經(jīng)授權(quán)不得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