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三蘇祠的美文欣賞:拜謁東坡
學(xué)習(xí)啦:拜謁三蘇祠,感受這歷史上著名的文學(xué)大家族的魅力,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拜謁東坡》。
今天我是第一個拜訪東坡的游客。因為我在售票處緊閉的窗外已經(jīng)站立了半小時。但這不算久,子瞻在我心中,或者說在整個世界上,已經(jīng)驕傲的站立了981年。
這個極具才情的文壇巨匠,將浪漫主義的情懷撒播到千古和八荒,永遠值得我去膜拜,去期待。我曾經(jīng)給學(xué)生講,唐宋之所以能成為中國文化的兩座高峰,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兩座山上都站立著巨人,一個是李白,一個是蘇軾,他們像旗幟一樣耀眼,像日出一樣磅礴,引領(lǐng)著一個時代的文明,而這兩個人的故里都位于我的家鄉(xiāng)——四川。
三蘇祠外面的廣場上,兩位大叔帶著孫子在玩陀螺,伴隨著人力三輪的鈴鐺掠過耳畔,步行街的老板娘紛紛亮出自己的第一聲吆喝。寧靜安詳?shù)拿忌秸N藏著無限蓬勃的力量。這些情景如果交給張擇端,我想,他一定會在《清明上河圖》中再加上一截兒吧。
實在有點迫不及待了,一株千年古榕從緊閉的大門一側(cè)伸展出來,我仿佛看到蘇軾和蘇轍兩兄弟正坐在樹杈上,朝我招手,他們的另一只手上高舉著冰糖葫蘆,那淋漓的糖汁差一點就滴到我的嘴里,大宋的氣息已經(jīng)直逼我的味蕾。
買票,檢票。一邁進大門,兩株參天的銀杏樹就映入眼簾,這可能是蘇母誕下兩個兒子時栽下的,正所謂“百年樹人”,他們后來確實都成了棟梁之材。
蘇東坡最大的一個幸運,就是他父親帶著他去考進士那一年,遇上北宋文壇的領(lǐng)袖歐陽修。當(dāng)蘇軾那篇文風(fēng)質(zhì)樸、立論深邃的文章擺在歐陽修的案頭,他禁不住拍手稱贊,當(dāng)即決定把此人取為第一。但是歐陽修又估計是他的學(xué)生曾鞏寫的,認(rèn)為給自己的學(xué)生第一名不太好,就給了個第二名。等拆去糊名的紙片,歐陽修才感概道:“三十年以后,再沒人知道我歐陽修了,人們只會知道蘇子瞻。”
三蘇祠門口懸掛著門聯(lián)“一門父子三詞客,千古文章四大家”。這座祠堂就是蘇家的老宅,唐宋八大家中,有三位從這扇門里走出來,他們就是蘇洵、蘇軾、蘇轍父子三人。特別是蘇東坡二十歲就高中進士,三十歲時,他已成為北宋名頭最響亮的大文豪,其詩、詞、文、書、畫均卓然大家。
我最喜歡東坡豪邁的文風(fēng),特別是北宋年間,當(dāng)柳永在極力鋪陳鶯鶯燕燕、纏綿婉約的年代里,蘇軾的詩文宛如在湖光山色的背景中,突兀出來的一片遠山,那龍一樣的背脊讓人耳目一新,精神一振。
常常在課堂上和學(xué)生一起誦讀李白的《將進酒》和東坡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因為在這樣的詩歌里,我們看得到歷史的開合,世界的壯美,人生的豪邁,情懷的坦蕩。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fēng)流人物”,這是東坡屹立在浩瀚的長江邊對歷史長河的感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這是蘇軾在密州圍獵時的灑脫自在;“人生到處知何似?應(yīng)似飛鴻踏雪泥”,這是蘇軾對命運、對人生的嚴(yán)肅叩問……
豪邁蘇軾還有很多的飲酒詩:“夜飲東坡醒復(fù)醉,歸來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yīng),倚杖聽江聲”;“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我的印象中,浪漫主義的詩人都愛飲酒,從屈原、陶淵明到李白、東坡,再到雪萊和拜倫??赡苁且驗榫凭哂兴男螒B(tài)和火的性格吧,而這些都是豪情萬丈的詩人最需要的。
在三蘇祠的碑林和陳列室里,這些傳世佳作和奇聞軼事就像沉睡的公主,此刻正等待著荷塘里的青蛙,或者我,去把她喚醒。
豪放的風(fēng)骨之下,蘇軾也流淌著溫情的血液。他小時候就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蘇母教育孩子寬厚仁愛,廉潔自律,蘇洵則經(jīng)常帶著孩子游學(xué)四方。
故居的洗硯池邊,蘇軾、蘇轍勤練書法的墨跡未干。南軒書屋里,兄弟二人的蠟像手不釋卷。木假山、聽荷軒、夢鶴亭里面?zhèn)鱽硇值芙忝玫臍g聲笑語。披風(fēng)榭后面的一池荷花,開的正艷,舒展的荷葉上,東坡的詩詞正在晶瑩地滾動。
導(dǎo)游說,蘇軾只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蘇轍,蘇小妹只是人們對其早逝的姐姐虛構(gòu)的一個美好的故事。“往往為了弟弟,蘇軾會寫出最好的詩來(林語堂)”,其中,最著名的是蘇東坡寫給弟弟的《水調(diào)歌頭》:“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東坡被貶嶺南前,他把家中仆人和侍妾一一遣散,唯有朝云不忍離去。
有一天,窗外落葉蕭蕭,景色凄迷。蘇東坡一邊飲酒,一邊望著倚窗的朝云,隨口吟出了一首《蝶戀花》:“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幾年后,朝云病逝,東坡含淚寫下挽聯(lián):“不合時宜,惟有朝云能識我。獨彈古調(diào),每逢暮雨倍思卿。”
“不合時宜”是東坡對自己人生的總結(jié),這也是他多次貶謫的緣由。黨爭之中,他仗馬獨鳴;烏臺詩案,他無端牽連。
貶謫后的蘇軾向官府要了一塊坡地,開始了農(nóng)民的生活。因為這塊地位于城東,他便以“東坡”命名,自號“東坡居士”。
蘇東坡常常跑到野外、市集,同漁父、樵夫、商販們談天說笑。他可以陪皇帝,他也可以陪農(nóng)夫,或者乞丐,在他的眼里,天下無一不是好人。
這就是東坡,胸懷天下,不畏浮沉。他左心房住著蒼生,鞠躬盡瘁;他右心房存著文章,光照千秋。他擁有強大的心臟和心中的桃源,豪邁東坡,你就是北宋的夸父,我心中的巨人!
走出三蘇祠,走出東坡豪放而豐盈的一生。
眼前岷江滾滾,太陽在江面的浪花上跳躍,發(fā)出萬丈光芒,江邊赫然矗立著一尊《東坡醉月》的雕塑,側(cè)臥的蘇軾目光如炬,正在放眼四海,洞察千古。我覺得他似乎正在把壺里的烈酒傾入岷江。一剎那,從岷江,到長江,到東海,煙波浩渺的水面上,不斷的噴涌出“蘇軾、歐陽修、李白、屈原、孔子”的畫像;不斷地噴涌出“歷史、文明、人生、民生、親情、愛情”這些巨大方塊字……最后涌出的是“眉州、汴京、黃州、密州、湖州、杭州、儋州”的古城門——蘇軾嗒嗒的馬蹄聲正從這些城門里,漸漸遠去。
當(dāng)我正欲轉(zhuǎn)身的時候,一聲嘶鳴,就見東坡又策馬揚鞭向我們奔來,嘴里還在高聲吟唱著:“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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