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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奇西格爾愛情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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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奇西格爾愛情文章

  優(yōu)美傷感的愛情文章,無論什么時候,都總是被人們喜愛著的。下面是學習啦小編為大家整理的關(guān)于埃里奇西格爾愛情文章的相關(guān)資料,供您參考!

  埃里奇西格爾愛情文章篇1

  我在對康奈爾隊的比賽中受了傷。

  說實在的,那都是我自己不好。比賽進行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我卻偏偏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犯了一個不幸的錯誤,竟把他們的中鋒叫作“加拿大癟三”。我疏忽就疏忽在忘了他們隊里有四個是加拿大人——后來明白,這四個加拿大人不但個個體格強壯,而且個個絕頂愛國,偏偏又個個都正好聽見了我的話。我受了傷不算,還受屈辱:裁判罰的是我。而且還罰得很不尋常:故意打人,罰出場五分鐘!場上一宣布這個決定,你真應該來聽聽那幫康奈爾球迷是怎樣拿我奚落的!要知道這次比賽雖是爭奪“艾維聯(lián)”冠軍的關(guān)鍵之戰(zhàn),可是老遠趕到紐約州伊錫市①來的哈佛啦啦隊到底不多。要罰出五分鐘哪!我爬進“受罰球員席”的時候,看見我們的教練氣得在那里直扯自己的頭發(fā)。

 ?、倏的螤柎髮W所在地。

  杰基-費爾特急忙翻過柵欄趕了過來。到這時我才明白原來我的右面半張臉已經(jīng)給打得血肉模糊了。“哎呀,天哪天哪,”他一邊拿“止血筆”給我止血,一邊連連感嘆。“真夠嗆啊,奧利。”

  我默默坐著,兩眼呆呆地朝前直瞪。我沒有臉去看冰場,可我最擔心的事還是很快就在冰場上變成了現(xiàn)實:康奈爾隊得分了。那些紅衣球迷①大喊大叫,還怪聲喝彩。場上現(xiàn)在打平了??催@情形康奈爾隊很可能會贏球——要知道贏了這場球也就是贏得了“艾維聯(lián)”的冠軍啊。真要命!——我這罰出場的五分鐘還只剛剛過了一半呢。

 ?、僭谖鞣剑恍┳钪覍嵉那蛎酝泶┡c所愛球隊同色的衣服,集中坐在一起當啦啦隊。

  在冰場的另一頭,勢單力薄的哈佛啦啦隊都愁眉苦臉,一聲不吭。此刻,雙方的球迷都已經(jīng)把我給忘了。只有一個觀眾仍然把眼睛盯著“受罰球員席”。對,他在那兒。“如果會議結(jié)束得早,我一定設法趕到康奈爾。”就在哈佛啦啦隊的中間,坐著奧利弗-巴雷特第三——當然,他是不會跟著啦啦隊一起嚷嚷的。

  老石面人隔著這鴻溝似的冰場,毫無表情地默默看著他獨生于臉上的鮮血最后終于被護創(chuàng)膏全部止住。你說他此時在想些什么呢?也許是在暗暗咂嘴?——還是在心里暗暗嘀咕?

  “奧利弗,你既然這樣喜歡打架,為什么不干脆去參加拳擊隊呢?”

  “??巳厥菦]有拳擊隊的,爸爸。”

  “咳,我恐怕真不該來看你們的冰球比賽。”

  “你以為我打架是特地打給你看的么,爸爸?”

  “咳,這又不是什么好看的。”

  可是話得說回來,他心里的想頭又有誰能知道?奧利弗-巴雷特第二只是一座會走路、有時還會開口說話的拉什莫爾山①。簡直是個石面人。

 ?、倮材獱柹皆诿绹线_科他州臘皮德城郊的布拉克嶺,那兒的巖壁上雕刻著華盛頓、杰斐遜、林肯和西奧多-羅斯福四位美國總統(tǒng)的巨型頭像。

  老石面人此刻也許又在那里一個勁兒自夸自樂了:看看我吧,今晚到這里來看球的哈佛觀眾少得可憐,而我卻是其中之一。我奧利弗-巴雷特第三,要管銀行、要管其它等等的大忙人一個,還是特地擠出了時間,到康奈爾看一場差勁透頂?shù)谋虮荣悂砹???催@有多了不起。(言下之意是:為了誰呢?)

  觀眾又吼叫了,這次才真叫拼命狂吼了??的螤栮犛止ミM了一個球。他們領(lǐng)先了。而我卻還上不了場,還有兩分鐘得捱!我看見戴維-約翰斯頓滿臉通紅,怒氣沖沖,朝我這邊滑來了??墒撬B一眼也沒對我看,就緊貼著我沖了過去。我沒看錯吧,他的眼里那真是淚水?我是說,這一仗雖說錦標攸關(guān),可是哭鼻子總不應該吧!不過再一想也難怪,我們的隊長戴維,一向是球運絕佳的:七年來,不論是在中學還是在大學,凡是他參加的比賽,從來就沒有輸過一場。說起來競像個小小的傳奇故事呢。何況他今年是“大四”生了。更何況這場球又是我們的最后一場硬仗!

  這場球我們終于輸了個3比6。

  比賽結(jié)束以后,經(jīng)X光透視,診斷我并沒有骨折,于是理查德-塞爾策醫(yī)生就在我臉上足足縫了十二針。杰基-費爾特一直在醫(yī)務室里打轉(zhuǎn),纏著這位康奈爾大學的校醫(yī)叨叨,說我的飲食有問題,說我要是能服用足量的鹽片,也不至于會弄到今大吃這樣大的苦頭、塞爾策醫(yī)生沒有理他,對我卻提出了嚴重的警告,說是我差點損傷了“眼底”(那是個醫(yī)學名詞),為謹慎計,最好一個星期不要打球。我謝了他。他走了,費爾特釘著他要再談談營養(yǎng)問題,也跟了出去。好了,這下就剩我一個人了。

  我慢慢洗著淋浴,小心翼翼,不讓水沖著了我受傷的臉。奴佛卡因的麻醉作用漸漸不管事了,可是說也奇怪,我倒寧愿感到疼痛。因為你想想,我今天捅的婁于難道還不大嗎?我們把冠軍丟了,大家一直那么好的運氣這一下全砸了(我們一些“大四”生都是四年來從沒輸過一場球的),連戴維-約翰斯頓的好運氣也完了。盡管過錯也許并不完全在我,然而當時我卻覺得仿佛事情都該由我負責似的。

  更衣室里一個人影也沒有。大伙兒一定都已經(jīng)上汽車旅館了。大概他們誰也不想見我、誰也不想跟我講話了吧。我忍著嘴里這股苦得要命的味兒——我心中難過得連嘴里都覺得有股苦味了——收拾好衣物,往外走去。紐約州北部的荒野上寒風凜冽,盤桓未去的哈佛球迷寥寥可數(shù)。

  “臉傷得厲害嗎,巴雷特?”

  “沒問題,謝謝你,唐克斯先生。”

  “你恐怕應該來一塊牛排呢,”響起了另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這話的是奧利弗-巴雷特第三。叫人用這種古方來治打腫的眼睛①,這話也真只有他才說得出來。

 ?、偈侵冈诖蚰[的眼眶上貼一塊生牛排。

  “謝謝你,爸爸,”我說。“醫(yī)生已經(jīng)給治過了。”我還指了指塞爾策醫(yī)生在縫十二針處給我數(shù)上的紗布塊。

  “我是說讓你吃牛排呢,孩子。”

  吃晚飯時,我們照例又作了一次話不投機的談話。這一套永遠循環(huán)不息的談話,每次總以“你這一陣子過得怎么樣啊?”開頭,以“有什么事要我?guī)兔?”結(jié)束。

  “你這一陣子過得怎么樣啊,孩子?”

  “很好,爸爸。”

  “臉上疼嗎?”

  “不疼,爸爸。”

  其實傷口這會兒已經(jīng)疼得要命了。

  “我想下星期一讓杰克-韋爾斯給你看一看。”

  “不必了,爸爸。”

  “他是一位專家——”

  “康奈爾的校醫(yī)也未必就是獸醫(yī)。”我這樣說,為的是想殺一殺父親照例只相信專家名醫(yī)之類“權(quán)威人士”的那股勢利勁兒。

  “真是不幸啊,”——我聽到奧利弗-巴雷特第三這句話,起初還以為他說了句幽默話呢——“看你傷成這模樣,簡直人不像人樣了。”

  “是的,爸爸。”(我是不是還應該嘻嘻一笑?)

  可是接下來再一想;我父親這句蹩腳的俏皮話莫非是一種含蓄的責備,對我今天在冰場上的舉動有譴責之意?

  “你的意思也許是說我今兒晚上的表現(xiàn)活像一頭野獸吧?”

  看他的表情,似乎我開口一問倒使他覺得相當高興。不過他只是回答了一句:“提到獸醫(yī)的可是你。”話說到了這個地步,我就決定埋頭研究菜單,不再搭臟了。

  上了主菜以后,老石面人照例又發(fā)表了一通他那種簡單化的說教,回想起來(我實在不大愿意去回想),這一回他論的是勝敗之道。他指出,我們已經(jīng)把冠軍給丟了(你很了解情況嘛,爸爸),但是球賽球賽,真正重要的畢竟不是贏球,而是比賽。他的話聽起來似有在解釋奧運會的大會宗旨之嫌,我意識到這只是個開場白,接下來他就要大談其區(qū)區(qū)“艾維聯(lián)”冠軍又何足道哉了。但是我不打算讓他把話頭轉(zhuǎn)到奧運會上去,所以我照例只給他必要的回答:“是的,爸爸,”此外便一言不發(fā)。

  我們把那老一套的話題都一一點到,中心總是老石面人所念念不忘的那個無聊主題:我的前程。

  “告訴我,奧利弗,法學院有消息嗎?”

  “說實在的,爸爸,要不要進法學院我還沒有作出正式的決定呢。”

  “我只是問法學院是不是已經(jīng)作出正式的決定準備收你。”

  這又是一句俏皮話嗎?對父親這種絕妙的口才,我是不是應該報以一笑呢?

  “還沒有,爸爸。還沒有消息。”

  “我可以給普賴斯-齊默曼打個電話——”

  “別!”我連想都沒想,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請別這樣做,爸爸!”

  “不是去施加影響,”奧利弗-巴雷特第三一副十分剛正的樣子,“只是去問一問。”

  “爸爸,我要跟大家同時一起收到錄取通知。請千萬別這樣做。”

  “對對,這個自然。那好吧。”

  “謝謝你,爸爸。”

  “再說,其實你錄取也不會有多大問題,”他又補上一句。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奧利弗-巴雷特第三連說句夸獎的話都有一種指責我的味道。

  “這也不一定,”我回答說,“他們那兒可畢竟沒有一支冰球隊。”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貶低自己。也許是因為故意要反其道而行之吧。

  “你還有別的特長呢,”奧利弗-巴雷特第三說,卻沒有作進一步的說明。(我看他也未必說得上來。)

  飯菜就跟談話一樣乏味,區(qū)別只有一點,就是:面包卷在端上來之前我就料得定是不新鮮的,而父親若無其事端到我面前來的會是什么話題,我就別想料得到。

  “何況我們好歹總還有個和平隊①呢,”他這句話,就是大出冷門。

 ?、俸推疥犑?0年代初美國成立的一個組織,隸屬于國務院。任務是把一些“受過特別訓練”的美國人派往發(fā)展中國家,執(zhí)行美國的“援助計劃”。

  “什么?”我吃不準他這到底算是在發(fā)表意見呢,還是在提出問題。

  “我看和平隊很不錯,你說呢?”他說。

  “這個嘛,”我答道,‘當然要比戰(zhàn)爭隊好吧。”

  這一下我們打成了平手。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他也摸不清我的心思。難道這就是他要談的話題?那接下去不就得大談其天下大事或者政府綱領(lǐng)了嗎?才不會呢。你瞧,我怎么一時竟會忘了:我們最最基本的話題可始終是我的前程。

  “你要是參加和平隊的話,我是決不會反對的,奧利弗。”

  “你要是參加的話我也不會反對的,爸爸,”我回答的口氣之大方足可同他旗鼓相當。我知道我說的話老石面人反正是從來不聽的,所以,看到他對我這句不太明顯的小小的挖苦話并無反應,我也不覺得奇怪。

  埃里奇西格爾愛情文章篇2

  奧利弗-巴雷特第四

  (四年級學生)

  馬薩諸塞州伊普斯威奇人

  菲利普斯-??巳刂袑W畢業(yè)

  年齡:20

  身高:5英尺11英寸體重:185磅

  主修:社會學科

  61年、62年、63年優(yōu)秀生

  62年、63年入選全艾維聯(lián)①明星隊一隊

 ?、侔S意為常春藤。“艾維聯(lián)”是美國東北部幾所名牌大學組成的排他性集團,經(jīng)常在集團內(nèi)部舉行各項校際活動,例如球類聯(lián)賽等。參加“艾維聯(lián)”的除哈佛外,還有哥倫比亞、耶魯、普林斯頓、康奈爾、布朗、科爾蓋特、達芬默思、賓夕法尼亞等大學。

  志愿:法律

  詹尼如今該已經(jīng)從“球訊”上看到我的簡歷了。我再三關(guān)照球隊管理維克-克萊曼,務必讓她得到一份。

  “你也真是的,巴雷特,難道你還是頭一次跟姑娘約會?”

  “別胡說,維克,要不,看我不接掉你的大牙才怪。”

  我們在冰上作賽前準備時,我并沒有向她揮手(那也太輕狂了),甚至連看都沒有朝她看。不過她大概還以為我在偷眼看她。我是說,奏國歌的時候她摘下眼鏡,總不見得是為了表示對國旗的尊敬吧?

  第二節(jié)打到一半,我們同達特默思隊還是0比0,不過我們已經(jīng)勝券在握了。這就是說,當時我和戴維-約翰斯頓已經(jīng)快要攻破對方的大門了。那幫芽綠球衣的狗雜種一看情況不妙,就撒起野來。瞧他們這勢頭,恐怕等不到我們破網(wǎng)得分,他們就會先打斷我們一兩根骨頭也說不定哩。球迷們早在嚷嚷要“桿頭見血”了。在冰球比賽中,所謂“桿頭見血”,是真的要打出血來,要不就得進球。我是球隊的臺柱,可說是義不容辭吧,所以從來就不怕打出血來,也從來總能進球。

  達特默思隊中鋒阿爾-雷丁沖過了我方的藍線①,我便一頭向他撞去,搶到了球以后,馬上長驅(qū)直入。這一下球迷叫得可兇了。我雖然瞟見戴維-約翰斯頓就在左邊,不過心想還不如自己帶球直沖球門,因為對方那個守門的論膽量還差點兒,早在他給迪爾菲爾德隊打球的時候②,就已讓我給嚇破了膽??墒俏疫€沒有來得及射門,對方兩個后衛(wèi)已經(jīng)向我沖來了,我只好從球網(wǎng)后邊繞過去,極力把球保住。結(jié)果三個人就攪作了一團,球桿一陣亂捅,不是打在擋板上,就是打在彼此的身上。碰到這樣的混戰(zhàn),我的一貫宗旨是看見穿對方球衣的就打,狠狠地打。球兒也不知道踩在誰的冰鞋下了,反正當時我們就只知一個勁兒把對方大揍特揍。

 ?、俦驁錾嫌袃蓷l藍線,把球場等分為三。

 ?、谶@是說,對方守門員在進達特默思學院以前,本是迪爾菲爾德中學的冰球隊隊員。

  一個裁判吹響了哨子。

  “你——罰出場,兩分鐘!”

  我抬頭一看。裁判指著我呢。我?我犯了什么規(guī),要罰我出場?

  “喂,裁判,我怎么啦?”

  他好像不愿意跟我多費口舌。他只管向記錄臺喊道:“七號,罰出場兩分鐘”——還揮著兩條胳膊做手勢示意。

  我爭了幾句,不過那也無非是球場慣例。觀眾總是巴不得球員不服裁判的,不管這球員犯規(guī)犯得有多顯眼。裁判員揮揮手叫我走。我寓著一肚子的氣,向“受罰球員席”滑去。爬進柵欄,腳上的冰刀把木頭地板踩得劈劈啪啪直響,叮是耳邊的大喇叭聲音更響:

  “哈佛隊的巴雷特侵人犯規(guī)。罰出場兩分鐘。”

  觀眾轟了起來;有幾個哈佛球迷大罵那兩個裁判瞎眼偏心。我卻坐在那兒,只想緩過這口氣來,頭也不抬,連冰場上的比賽都不看——這會兒球場上達特默思隊正在以多打少呢。

  “你的隊友都在場上打球,你卻坐在這兒干嗎呀?”

  那是詹尼的聲音。我不理她,只管給我的伙伴鼓勁兒。

  “加油呀,哈佛隊,把球搶過來!”

  “你做錯什么事啦?”

  這一回我轉(zhuǎn)過身去答話了。不管怎么說,她可畢竟是我的女朋友啊。

  “我排得太兇了。”

  說完我重又回過頭來,看我的隊友奮力頂住阿爾-雷丁的死命進攻,不讓他射門得分。

  “這很丟臉是嗎?”

  “詹尼,請別問這些好不好,我要用心想想!”

  “想什么?”

  “想想回頭怎樣去找那個狗雜種阿爾-雷丁算帳!”我兩眼望著冰場,我只能這樣從精神上給我的伙伴們以支持。

  “你打球這樣不講道德?”

  我的目光盯住在我們自己的球門上了:這會兒球門前滿是那幫綠衣雜種。我真恨不得快快回到球場上去。詹尼卻還一味纏著我。

  “你將來也會跟我‘算帳’嗎?”

  我頭也不回就頂了她一句:

  “你要再不住嘴,我這就跟你算帳。”

  “我走了。再見。”

  等我轉(zhuǎn)過身去看時,她早已不見了。我剛站起身來想看個究竟,場上卻通知我兩分鐘的罰出場時間到。我急忙跳過柵欄,回到冰場上。

  見我重新登場,觀眾可歡迎了。有巴雷特打邊鋒,哈佛準能贏!不管詹尼躲在哪兒,我上場時觀眾的那個熱火勁兒她不會不聽見。既然如此,還管她在哪兒呢。

  可她到底在哪兒呢?

  阿爾-雷丁啪的一聲,一記兇狠的射門,被我方門將把球擋出,飛傳給吉恩-肯納韋,吉恩又把球貼地傳到我的前方。我跟在球的后面追去,心想倒可以抽個空子朝看臺上晃一眼,看看那兒可有詹尼。我真看了。也真看見她了。她果然在那兒。

  我還沒有來得及回過神來,人已經(jīng)一屁股坐下了。

  原來有兩個綠衣雜種同時撞了我,我竟然給撞翻在冰上了。老天乖乖!當時我那個窘啊,簡直窘得我不敢相信。巴雷特摔倒啦!我一個刺溜滑出去,聽得見那些忠心耿耿的哈佛球迷都在為我唉聲嘆氣,也聽得見那些殺氣騰騰的達特默思球迷在大聲叫好。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詹尼又會怎么想呢?

  達特默思隊又得球圍著我們的球門猛攻了,我們的守門再一次把球擋了出來??霞{韋接球遞給約翰斯頓。約翰斯頓一個長傳飛送給我(我這時早已站了起來)。觀眾這一下真像發(fā)了狂:這次一定能得分了。我接了球馬上飛也似的沖過達特默思隊的藍線。達特默思隊兩個后衛(wèi)朝我直沖過來。

  “快,奧利弗,快!給他們點厲害!”

  我聽到喧騰的人聲中響起了詹尼的這一聲尖叫。這一聲叫真響到了極點。我虛晃一槍閃過了一個后衛(wèi),把另一個后衛(wèi)狠命一撞,撞得他連氣也透不過來。我這時立足未穩(wěn),并不倉猝射門,卻把球傳給在右路接應的戴維-約翰斯頓。戴維啪的一下,把球打進網(wǎng)里。哈佛隊得分了!

  我們頓時又是擁抱,又是親吻。我和戴維-約翰斯頓,還有其他隊友,大家一起擁抱,親吻,有的還拍拍脊背,穿著冰鞋照樣歡蹦亂跳。觀眾歡聲雷動。而達特默思隊里那個被我撞翻的家伙,卻還坐在地上發(fā)愣。球迷們紛紛把手里的“球訊”往冰場上扔。這一下,可真把達特默思隊那幫子人打得再也爬不起來了。(這不過是個比喻而已;那個后衛(wèi)緩過氣來以后也就爬起來了。)結(jié)果我們一頓痛打,把他們打了個7比0。

  如果我是個故作多情的人,對哈佛愛得一定要在屋里掛上一幅照片以資紀念的話,那我要掛的就不會是溫思羅普樓,也不會是紀念教堂,而是狄龍。狄龍體育館。我在哈佛如果說有個心靈上的家,那就是狄龍體育館。我有句話可能會使內(nèi)特-普西①氣得要收回我的畢業(yè)文憑,不過我還是想說:在我心里威登納圖書館可真要比狄龍差遠了。我念大學的那幾年,天天下午都要到狄龍體育館;說上幾句親熱的粗話跟伙伴們打過招呼,把文明的外衣一脫,我一下就變成了一個體育明星。等我把護腿護膝一套,穿上我穿慣的那件七號運動衫(我?guī)状螇粢娝麄內(nèi)∠诉@個號碼,可他們始終沒有取消),拿了冰鞋轉(zhuǎn)身出門,一路往沃森冰場走去,那時我的心里真別提有多美了!

 ?、賰?nèi)森-普西,是1953年至1971年間的哈佛大學校長。內(nèi)特系內(nèi)森的愛稱。

  待會兒回到狄龍,那個滋味還要妙呢。脫下了汗水淋淋的球衣,光著身子大搖大擺走到服務臺跟前,要上一條毛巾。

  “今天打得怎么樣啊,奧利?”

  “還可以,理奇。還可以,吉米。”

  于是便一頭鉆進淋浴室,聽聽人家的閑扯:無非是上星期六晚上誰跟誰如何如何,勁頭又有多足之類。“這批賤娘們是我們從‘艾達山’①弄來的,明白了吧?……”而且我還有個特權(quán),總可以有個清靜地方想想心思。因為,感謝上天保佑,我的一個膝蓋有病(對,是上天保佑:你見過我的征兵卡嗎?)。每次打完了球我總還得讓我這個膝蓋洗上個熱水渦流浴。我坐在水里,望著膝蓋周圍旋轉(zhuǎn)的水圈時,就可以數(shù)數(shù)我身上的瘀傷和疤痕(說起來我倒還很欣賞這些傷疤呢),還可以趁這機會想想什么心思,或者干脆養(yǎng)養(yǎng)神。今天晚上我就可以想想:我剛才打進了一個球,還傳了個好球立了一功,這實際上就保證了我可以第三次蟬聯(lián)入選全艾維聯(lián)明星隊。

 ?、?ldquo;艾達山”,暗指艾達山學院。那是馬薩諸塞州牛頓市一所不大的私立學校,專收女生。

  “洗渦流浴嗎,奧利?”

  那是我們的教練杰基-費爾特,他還自封為我們的“精神指導”。

  “費爾特,你看我這動作像在干什么,像不像在玩單于的把戲?”

  杰基傻呵呵地咧開了嘴,格格直笑。

  “知道你的膝蓋毛病出在哪兒嗎,奧利?知道不知道?”

  東部的矯形外科專家我哪一個沒有去請教過,看來他們的本領(lǐng)都還及不上他費爾特哩。

  “你的飲食有問題。”

  我可實在不大想聽他的。

  “你鹽吃得不夠。”

  也許我順著他的話說兩句,他就會走開吧。

  “好吧,杰克,以后我多吃些鹽就是。”

  天哪,他還真高興哩!他走開了,傻呵呵的臉上那副志得意滿的神氣,實在叫我吃驚。不過我好歹又是獨自一人了。身上有點疼了,卻挺愜意的,我就由著自己的身子整個兒往渦流里沉下去,閉上了眼睛,最后就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熱烘烘的水一直漫到了我脖于上。啊啊啊啊!

  天哪!詹尼還在外邊等著呢。一定的!一定還在等我哩!天哪,我賴在這兒有多久了?只顧自己舒服,卻讓她在露天喝坎布里奇①的冷風!我以創(chuàng)紀錄的速度馬上穿好衣服。連身上都沒有干透,便推開狄龍的中門沖了出去。

 ?、亳R薩諸塞州東部城市,近波士頓,為哈佛大學所在地。

  一陣寒風撲面而來。乖乖,好冷啊。天色又黑。外邊有一小群球迷還沒有散。那多半是些忠實的老冰球迷、思想上從來沒有脫下過護腿護膝的老校友。都是喬丹-詹克斯老頭一類的人物,不管我們主場迎戰(zhàn)還是客場出征,只要有比賽他們每場必到。他們怎么會這樣熱心的呢?我是說,詹克斯可是個大銀行家啊。他們?yōu)槭裁催@樣熱心呢?

  “你那一跤摔得可不輕啊,奧利弗。”

  “是啊,詹克斯先生。你知道他們打起球來就是那樣的邪門兒。”

  我到處尋找詹尼。難道她已經(jīng)走了?獨自一人回拉德克利夫去了?

  “詹尼?”

  我撇下球迷,跑上三四步,在那一帶東尋西找急得沒命。冷不防她卻從一棵矮樹后面跳了出來。只見她整個臉兒都用圍巾裹得嚴嚴的,只露出了兩只眼睛。

  “嗨,預科生,外邊冷得要命呢。”

  見了她,我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

  “詹尼!”

  我像不假思索似的,在她前額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guī)讜r允許過你呀?”她說。

  “允許什么?”

  “允許你吻我?”

  “對不起。我忘乎所以了。”

  “我可不像你。”

  那兒除了我們就幾乎沒有什么人了。天又黑,又冷,而且又很晚了。我又吻了她。但是不再在前額上,也不再是輕輕的了。我美美地吻了她很久很久。吻完了,她還抓住我的袖子不放。

  “那我可要不樂意了,”她說。

  “不樂意什么呀?”

  “瞧這怪事,怎么我心里就會是這樣樂意呢?”

  我們索性步行回去(我有汽車,可是她要步行),一路上詹尼始終抓著我的袖子不放。不是挽著我的胳膊,而是抓著我的袖子。這里邊的道理,你就自己去琢磨吧。到了布里格斯堂的大門臺階前,我并不跟她吻別。

  “聽著,詹,我可能有幾個月不會給你來電話。”

  她默然半晌。足有好大半晌。

  最后她才問了一句:“為什么?”

  “不過我也可能一回到宿舍就有電話給你。”

  說完我一轉(zhuǎn)身,邁開步子就走。

  “狗雜種!”我聽見她低聲嘰咕。

  我在二十英尺外霍地回過身來,殺了一個回馬槍。

  “你瞧,詹尼,就許你罵人家,人家要罵了你,你肯罷休嗎!”

  我真想看看她臉上的表情如何,但是出于策略上的考慮,我沒有再回過頭去。

  我踏進宿舍,見同房間的雷-斯特拉頓正在跟橄欖球隊的兩個伙伴打撲克。

  “好啊,畜生們!”

  他們也真以畜生那樣的哼哼應了一聲。

  “今兒晚上戰(zhàn)績怎么樣,奧利?”雷問。

  “喂了個好球,自己也打進了一個,”我答道。

  “你別老纏著卡維累里了。”

  “關(guān)你屁事,”我答道。

  “你們說的是誰呀?”那彪形大漢中的一個問。

  “叫詹尼-卡維累里,”雷回答。“一個讀音樂的酸丫頭。”

  “這個妞兒我倒認識,”那另一個家伙說。“十足是個死板貨。”

  我沒理睬這些說話粗魯?shù)纳榭?,管自拔下電話機子,打算拿到我的臥室里去。

  “她是巴赫樂社里彈鋼琴的,”斯特拉頓說。

  “誰知道她跟巴雷特彈的是什么琴咧?”

  “這根骨頭,恐怕不好啃吧!”

  嗯嗯聲,哼哼聲,嘻嘻哈哈聲,響成一片。那幫畜生笑得不可開交。

  我邊走邊說:“行啦,先生們,你們還是給我見鬼去吧。”

  在又一陣貓叫狗咬般的喧笑聲中,我關(guān)上了門,脫了鞋,往床上一靠,撥了詹尼的電話號碼。

  我們說的是悄悄話。

  “嗨,詹……”

  “嗯?”

  “詹……我要是跟你講了,不知道你會怎么說……”

  我頓住了。她也等著。

  “我想……我是愛上了你啦。”

  沉默了一會兒。她隨后回答的聲音真溫柔極了。

  “我說呀……你這人盡是扯淡。”

  電話掛上了。

  我并不感到不快。也并不感到意外。

  埃里奇西格爾愛情文章篇3

  這是服務臺管總機的那個姑娘對我說的,盡管我還沒有告訴她我是誰,也沒有說明那天(星期一)晚上我到布里格斯堂來找什么人。我很快就得出結(jié)論:這意味著形勢對我有利。很明顯,招呼我的那個拉德克利夫女學生是《猩紅報》的讀者,知道我是誰。這種事情以前有過多次,那倒沒什么。更重要的是這樣一個事實:詹尼說起過她跟我有約會。

  “謝謝,”我說。“那我就在這兒等一會。”

  “對康奈爾的那場球太氣人了?!缎杉t報》說有四個家伙打了你。”

  “嗯。可反倒是我被罰出了場。而且一罰就是五分鐘。”

  “就是嘛。”

  一個朋友和一個球迷的區(qū)別就在于:同球迷交談,話很快就說完了。

  “詹尼的電話還沒打好?”

  她查了一下交換機,回答說:“沒有。”

  詹尼究竟在跟什么人通話,竟然不惜占用原定同我約會的時間?是不是哪一個學音樂的書呆子?我并非不知道有個名叫馬丁-戴維森的,是亞當斯樓的四年級學生、巴赫樂社管弦樂隊的指揮,此人自以為有贏得詹尼青睞的特權(quán)??墒窍胍颜惨颜紴榧河惺亲鰤?我看這家伙頂多只有擺弄指揮棒的本領(lǐng)。不管怎樣,我得制止這種侵占我的時間的行為。

  “電話間在什么地方?”

  “在拐角那兒。”她說著朝那個方向一指。

  我徐步走進穿堂,老遠就能看見詹尼在通電話。她沒有把電話間的門關(guān)上。我慢騰騰走過去,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希望她會看到我,看到我臉上的繃帶,看到我傷成這樣,希望她會感動得把電話砰的一扔,馬上撲到我懷里來。再走過去,我已聽得見通話的只言片語:

  “對。那當然!一定這樣。哦,我也一樣,菲爾。我也愛你,菲爾。”

  我站住了。她在跟誰說話?這人不是戴維森——他的姓名從頭到尾都沒有菲爾兩個字。我早就查過哈佛的花名冊:馬丁-尤金-戴維森,紐約河濱大道七十號。音樂美術(shù)高級中學畢業(yè)。從他的照片上可以看出,這人善感、聰明,體重大約比我輕五十磅。不過,我又何必為戴維森煩惱呢?事情明擺著:為了一個叫菲爾的什么家伙,戴維森和我都已被詹尼弗-卡維累里一腳踢開了,此刻她正在電話里給那個家伙送飛吻呢!(簡直令人惡心!)

  我和她分手才四十八小時,居然有一個叫菲爾的混蛋已經(jīng)偷偷摸到詹尼床上去了(一定是那樣!)。

  “是的,菲爾,我也愛你。再見。”

  她掛上電話,看到了我,連臉兒也不紅一紅,笑嘻嘻地給了我一個飛吻。她怎么能這樣耍兩面手法呢?

  她在我沒有受傷的那半邊臉上輕輕一吻。

  “嗨!你的樣子好嚇人。”

  “我受傷了,詹。”

  “對方那個家伙是不是更慘?”

  “嗯。慘多了。我總是把對方搞得更慘。”

  我盡量把話說得惡毒,話里隱隱嵌著這樣一層意思:無論哪一個情敵,要是趁詹尼對我眼不見、心不想的時候偷偷摸到她床上去,我非叫他飽嘗老拳不可。詹尼拽住我的衣袖,我們一道向門口走去。

  “晚安,詹尼,”服務臺那個姑娘跟她打招呼。

  “晚安,薩拉-簡,”詹尼應了一句。

  我們走到外面,在剛要跨上我那輛MG牌跑車①時,我猛吸了一口晚間的空氣,盡可能裝得漫不經(jīng)心似的問:

 ?、龠@種汽車原是體育比賽用車,最早由英國MomsGeqe。公司制造,故稱MG牌汽車。

  “呃,詹……”

  “嗯?”

  “呃——菲爾是誰?”

  她一面坐進汽車,一面若無其事地回答:

  “我爸爸。”

  我才不信這樣的鬼話。

  “你管你爸爸叫菲爾?”

  “那是他的名字。你是怎樣稱呼你爸爸的?”

  詹尼曾經(jīng)告訴我。她是她父親撫養(yǎng)長大的,她父親干的大概是面包師之類的行當,在羅德艾蘭州的克蘭斯頓。詹尼還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死于車禍。這些都是她在解釋為什么她沒有駕駛執(zhí)照時告訴我的。她父親在其他任何方面都是“一個大好人”(她的原話),可就是迷信得要命,說什么也不讓他的獨生女兒開車。這一點在詹尼念中學的最后幾年確實曾造成不便,因為當時她跟遠在普羅維登斯①的一個人學鋼琴。不過,那幾年她利用乘長途汽車的時間,居然把普魯斯特②的作品全讀完了。

  ①羅德艾蘭州首府。

 ?、隈R塞爾-普魯斯特(1871-1922),法國小說家,代表作為反映法國貴族沙龍生活、描寫主人公潛意識活動的長篇小說《追憶似水年華》,有七卷之多。

  “你是怎樣稱呼你爸爸的?”她重復了一遍。

  我想得走了神,因而沒有聽清她的問題。

  “我的什么?”

  “你提到令尊大人的時候使用什么名稱?”

  我答以我一直很想使用的那個名稱。

  “王八蛋。”

  “當他的面?”詹尼問。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

  “他戴著面具?”

  “也可以這么說。石頭面具。地地道道的石頭面具。”

  “你算了吧——他一定自豪得不得了呢。你是哈佛的體育明星嘛。”

  我看了看詹尼,心想:她畢竟不知底細。

  “當年他也是,詹尼。”

  “名氣比全艾維聯(lián)隊的邊鋒還大?”

  詹尼這樣欣賞我在運動場上的知名度,我是再高興也沒有了。遺憾的是,把我父親的情況告訴了她,我自己就勢必得相形見絀了。

  “他參加過一九二八年奧運會的單人雙槳賽艇比賽。”

  “天哪,”詹尼說,“他得了冠軍沒有?”

  “沒有,”我答道。她當時大概也看得出來:我父親在決賽中只取得第六名,倒反而使我心情舒暢了些。

  接著出現(xiàn)片刻冷場。這下詹尼也許該明白了:身為奧利弗-巴雷特第四,不僅僅意味著必須忍受哈佛園里那座灰色的石頭建筑物,另外還意味著一種壓力,迫使你非具有一副強健的體魄不可。我是說,前人在體育運動方面的建樹,就像一片陰云籠罩在你——應該說我——的頭上。

  “可他究竟干了些什么,你要罵他王八蛋?”詹尼問。

  “強我所難,”我答道。

  “你說什么?”

  “強我所難,”我重復了一遍。

  她的眼睛睜得像碟子那么大。“你的意思是不是指亂倫什么的?”她問。

  “你們有家丑就別抖給我聽了,詹,我自己的就已經(jīng)夠我受了。”

  “那你的意思是指什么,奧利弗?”詹尼問。“他究竟強迫你做什么了?”

  “做‘應該做的事’,”我說。

  “做‘應該做的事’又有什么不應該的?”她大概覺得這種聽來似乎自相矛盾的情況怪有趣的,所以繼續(xù)追問。

  我告訴她,我不喜歡家里人按照巴雷特家的傳統(tǒng)來規(guī)劃我的前程——這一點她其實應當清楚,她明明看到過我不得不在姓名后面添上“第四”二字時的那副抬不起頭來的樣子。再說,我也不愿意每學期總得拿多少學分交賬。

  “就是,”詹尼的話明明白白是在挖苦我,“怪不得我看你考試得A也不樂意,入選全艾維聯(lián)明星隊也不樂意……”

  “我不樂意的是他對我的要求總是那么高!”單是道出我久積心頭(但以前從未說出過口)的感覺,我就已經(jīng)別扭得要死,何況如今還不得不設法讓詹尼了解這一切。“而每當我真的做到了,他偏又擺出一副壓根兒不稀罕的架勢。我的意思是說,好像他覺得我理應如此,沒有什么好說的。”

  “可他是個大忙人呀。他不是要經(jīng)營好幾家銀行之類嗎?”

  “天哪,詹尼,你是站在我方還是站在敵方?”

  “難道這是打仗?”她問。

  “一點也不錯,”我回答說。

  “真可笑,奧利弗。”

  看來她是真的不接受我的觀點。我這才第一次隱約感到我們之間在教養(yǎng)上存在的差異。我是說,在哈佛和拉德克利夫度過的三年半光陰,基本上已經(jīng)把我們都制成了那座高等學府的傳統(tǒng)產(chǎn)品——目空一切的知識分子,然而,臨到要承認我父親是石頭做的這一事實的時候,她偏又堅持某種意大利地中海式的陳腐觀念,認為“爸爸個個愛孩子”,而且毫無爭論的余地。

  我想舉個能說明問題的例子,便把對康奈爾比賽后那次無話可談的可笑談話搬出來。她聽了以后無疑心有所動。但是,也真見鬼,這個例子幫的卻是倒忙。

  “他特地趕到伊錫卡去,難道就是為了看一場無聊的冰球比賽?”

  我竭力解釋,我父親做事都是形式上面面俱到,實質(zhì)上卻什么也沒有。詹尼卻還是口口聲聲說,他畢竟風塵仆仆遠道趕去看了這樣一場相對說來并不足道的球賽。

  “喂,詹尼,咱們別提這件事了,好不好?”

  “謝天謝地,一提起你爸爸,你就不自在了,”她答道。“這說明你并不是完人。”

  “哦,這么說,你是完人嘍?”

  “才不呢,預科生。倘若我是完人,難道我還會跟你一起出去?”

  于是我們又言歸正傳,一切如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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