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哲理文章
毛澤東主席評價魯迅為偉大的無產(chǎn)階級文學(xué)家、思想家、革命家、評論家、作家,是中國文化革命的主將、中華民族精神的發(fā)揚人。那么魯迅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呢?如今我們只能通過他的文章來了解這么一個偉大的人了。下面是學(xué)習(xí)啦小編為你整理的關(guān)于魯迅哲理文章,希望對你有用!
關(guān)于魯迅哲理文章1:影的告別
人睡到不知道時候的時候,就會有影來告別,說出那些話──
有我所不樂意的在地獄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樂意的在地獄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樂意的在你們將來的黃金世界里,我不愿去。
然而你就是我所不樂意的。
朋友,我不想跟隨你,我不愿住。
我不愿意!
嗚乎嗚乎,我不愿意,我不如彷徨于無地。
我不過一個影,要別你而沉沒在黑暗里了。然而黑暗又會吞并我,然而光明又會使我消失。
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間,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沒。
然而我終于彷徨于明暗之間,我不知道是黃昏還是黎明。我姑且舉灰黑的手裝作喝干一杯酒,我將在不知道時候的時候獨自遠行。
嗚乎嗚乎,倘若黃昏,黑夜自然會來沉沒我,否則我要被白天消失,如果現(xiàn)是黎明。
朋友,時候近了。
我將向黑暗里彷徨于無地。
你還想我的贈品。我能獻你甚么呢?無已,則仍是黑暗和虛空而已。但是,我愿意只是黑暗,或者會消失于你的白天;我愿意只是虛,決不占你的心地。
我愿意這樣,朋友──
我獨自遠行,不但沒有你,并且再沒有別的影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沒,那世界全屬于我自己。
一九二四年九月二十四日
關(guān)于魯迅哲理文章2:秋夜
在我的后園,可以看見墻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
這上面的夜的天空,奇怪而高,我生平?jīng)]有見過這樣奇怪而高的天空。他仿佛要離開人間而去,使人們仰面不再看見。然而現(xiàn)在卻非常之藍,閃閃地〖目夾〗著幾十個星星的眼,冷眼。他的口角上現(xiàn)出微笑,似乎自以為大有深意,而將繁霜灑在我的園里的野花草上。
我不知道那些花草真叫什么名字,人們叫他們什么名字。我記得有一種開過極細小的粉紅花,現(xiàn)在還開著,但是更極細小了,她在冷的夜氣中,瑟縮地做夢,夢見春的到來,夢見秋的到來,夢見瘦的詩人將眼淚擦在她最末的花瓣上,告訴她秋雖然來,冬雖然來,而此后接著還是春,胡蝶亂飛,蜜蜂都唱起春詞來了。她于是一笑,雖然顏色凍得紅慘慘地,仍然瑟縮著。
棗樹,他們簡直落盡了葉子。先前,還有一兩個孩子來打他們別人打剩的棗子,現(xiàn)在是一個也不剩了,連葉子也落盡了。他知道小粉紅花的夢,秋后要有春;他也知道落葉的夢,春后還是秋。他簡直落盡葉子,單剩干子,然而脫了當初滿樹是果實和葉子時候的弧形,欠伸得很舒服。但是,有幾枝還低亞著,護定他從打棗的竿梢所得的皮傷,而最直最長的幾枝,卻已默默地鐵似的直刺著奇怪而高的天空,使天空閃閃地鬼〖目夾〗眼;直刺著天空中圓滿的月亮,使月亮窘得發(fā)白。
鬼〖目夾〗眼的天空越加非常之藍,不安了,仿佛想離去人間,避開棗樹,只將月亮剩下。然而月亮也暗暗地躲到東邊去了。而一無所有的干子,卻仍然默默地鐵似的直刺著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樣地〖目夾〗著許多蠱惑的眼睛。
哇的一聲,夜游的惡鳥飛過了。
我忽而聽到夜半的笑聲,吃吃地,似乎不愿意驚動睡著的人,然而四圍的空氣都應(yīng)和著笑。夜半,沒有別的人,我即刻聽出這聲音就在我嘴里,我也即刻被這笑聲所驅(qū)逐,回進自己的房。燈火的帶子也即刻被我旋高了。
后窗的玻璃上丁丁地響,還有許多小飛蟲亂撞。不多久,幾個進來了,許是從窗紙的破孔進來的。他們一進來,又在玻璃的燈罩上撞得丁丁地響。一個從上面撞進去了,他于是遇到火,而且我以為這火是真的。兩三個卻休息在燈的紙罩上喘氣。那罩是昨晚新?lián)Q的罩,雪白的紙,折出波浪紋的疊痕,一角還畫出一枝猩紅色的梔子。
猩紅的梔子開花時,棗樹又要做小粉紅花的夢,青蔥地彎成弧形了……我又聽到夜半的笑聲;我趕緊砍斷我的心緒,看那老在白紙罩上的小青蟲,頭大尾小,向日葵子似的,只有半粒小麥那么大,遍身的顏色蒼翠得可愛,可憐。
我打一個呵欠,點起一支紙煙,噴出煙來,對著燈默默地敬奠這些蒼翠精致的英雄們。
一九二四年九月十五日。
關(guān)于魯迅哲理文章3:春末閑談
北京正是春末,也許我過于性急之故罷,覺著夏意了,于是突然記起故鄉(xiāng)的細腰蜂。那時候大約是盛夏,青蠅密集在涼棚索子上,鐵黑色的細腰蜂就在桑樹間或墻角的蛛網(wǎng)左近往來飛行,有時銜一支小青蟲去了,有時拉一個蜘蛛。青蟲或蜘蛛先是抵抗著不肯去,但終于乏力,被銜著騰空面去了,坐了飛機似的。
老前輩們開導(dǎo)我,那細腰蜂就是書上所說的果蠃,純雌無雄,必須捉螟蛉去做繼子的。她將小青蟲封在窠里,自己在外面日日夜夜敲打著,祝道“像我像我”,經(jīng)過若干日,——我記不清了,大約七七四十九日罷,——那青蟲也就成了細腰蜂了,所以《詩經(jīng)》里說:“螟蛉有子,果贏負之。”螟蛉就是桑上小青蟲。蜘蛛呢?他們沒有提。我記得有幾個考據(jù)家曾經(jīng)立過異說,以為她其實自能生卵;其捉青蟲,乃是填在窠里,給孵化出來的幼蜂做食料的。但我所遇見的前輩們都不采用此說,還道是拉去做女兒。我們?yōu)榇媪籼斓亻g的美談起見,倒不如這樣好。當長夏無事,遣暑林陰,瞥見二蟲一拉一拒的時候,便如睹慈母教女,滿懷好意,而青蟲的宛轉(zhuǎn)抗拒,則活像一個不識好歹的毛鴉頭。
但究竟是夷人可惡,偏要講什么科學(xué)??茖W(xué)雖然給我們許多驚奇,但也攪壞了我們許多好夢。自從法國的昆蟲學(xué)大家發(fā)勃耳(Fabre)仔細觀察之后,給幼蜂做食料的事可就證實了。而且,這細腰蜂不但是普通的兇手,還是一種很殘忍的兇手,又是一個學(xué)識技術(shù)都極高明的解剖學(xué)家。她知道青蟲的神經(jīng)構(gòu)造和作用,用了神奇的毒針,向那運動神經(jīng)球上只一螫,它便麻痹為不死不活狀態(tài),這才在它身上生下蜂卵,封入窠中。青蟲因為不死不活,所以不動,但也因為不活不死,所以不爛,直到她的子女孵化出來的時候,這食料還和被捕當日一樣的新鮮。
三年前,我遇見神經(jīng)過敏的俄國的E君,有一天他忽然發(fā)愁道,不知道將來的科學(xué)家,是否不至于發(fā)明一種奇妙的藥品,將這注射在誰的身上,則這人即甘心永遠去做服役和戰(zhàn)爭的機器了?那時我也就皺眉嘆息,裝作一齊發(fā)愁的模樣,以示“所見略同”之至意,殊不知我國的圣君,賢臣,圣賢,圣賢之徒,卻早已有過這一種黃金世界的理想了。不是“唯辟作福,唯辟作威,唯辟玉食”么?不是“君子勞心,小人勞力”么?不是“治于人者食(去聲)人,治人者食于人”么?可惜理論雖已卓然,而終于沒有發(fā)明十全的好方法。要服從作威就須不活,要貢獻玉食就須不死;要被治就須不活,要供養(yǎng)治人者又須不死。人類升為萬物之靈,自然是可賀的,但沒有了細腰蜂的毒針,卻很使圣君,賢臣,圣賢,圣賢之徒,以至現(xiàn)在的闊人,學(xué)者,教育家覺得棘手。將來未可知,若已往,則治人者雖然盡力施行過各種麻痹術(shù),也還不能十分奏效,與果贏并驅(qū)爭先。即以皇帝一倫而言,便難免時常改姓易代,終沒有“萬年有道之長”;“二十四史”而多至二十四,就是可悲的鐵證?,F(xiàn)在又似乎有些別開生面了,世上挺生了一種所謂“特殊知識階級”的留學(xué)生,在研究室中研究之結(jié)果,說醫(yī)學(xué)不發(fā)達是有益于人種改良的,中國婦女的境遇是極其平等的,一切道理都已不錯,一切狀態(tài)都已夠好。E君的發(fā)愁,或者也不為無因罷,然而俄國是不要緊的,因為他們不像我們中國,有所謂“特別國情”,還有所謂“特殊知識階級”。
但這種工作,也怕終于像古人那樣,不能十分奏效的罷,因為這實在比細腰蜂所做的要難得多。她于青蟲,只須不動,所以僅在運動神經(jīng)球上一螫,即告成功。而我們的工作,卻求其能運動,無知覺,該在知覺神經(jīng)中樞,加以完全的麻醉的。但知覺一失,運動也就隨之失卻主宰,不能貢獻玉食,恭請上自“極峰”下至“特殊知識階級”的賞收享用了。就現(xiàn)在而言,竊以為除了遺老的圣經(jīng)賢傳法,學(xué)者的進研究室主義,文學(xué)家和茶攤老板的莫談國事律,教育家的勿視勿聽勿言勿動⒀論之外,委實還沒有更好,更完全,更無流弊的方法。便是留學(xué)生的特別發(fā)見,其實也并未軼出了前賢的范圍。
那么,又要“禮失而求諸野”了。夷人,現(xiàn)在因為想去取法,姑且稱之為外國,他那里,可有較好的法子么?可惜,也沒有。所有者,仍不外乎不準集會,
不許開口之類,和我們中華并沒有什么很不同。然亦可見至道嘉猷,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固無華夷之限也。猛獸是單獨的,牛羊則結(jié)隊;野牛的大隊,就會排角成城以御強敵了,但拉開一匹,定只能牟牟地叫。人民與牛馬同流,——此就中國而言,夷人別有分類法云,——治之之道,自然應(yīng)該禁止集合:這方法是對的。其次要防說話。人能說話,已經(jīng)是禍胎了,而況有時還要做文章。所以蒼頡造字,夜有鬼哭⒂。鬼且反對,而況于官?猴子不會說話,猴界即向無風(fēng)潮,——可是猴界中也沒有官,但這又作別論,——確應(yīng)該虛心取法,反樸歸真,則口且不開,文章自滅:這方法也是對的。然而上文也不過就理論而言,至于實效,卻依然是難說。最顯著的例,是連那么專制的俄國,而尼古拉二世“龍御上賓”之后,羅馬諾夫氏竟已“覆宗絕祀”了。要而言之,那大缺點就在雖有二大良法,而還缺其一,便是:無法禁止人們的思想。
于是我們的造物主——假如天空真有這樣的一位“主子”——就可恨了:一恨其沒有永遠分清“治者”與“被治者”;二恨其不給治者生一枝細腰蜂那樣的毒針;三恨其不將被治者造得即使砍去了藏著的思想中樞的腦袋而還能動作——服役。三者得一,闊人的地位即永久穩(wěn)固,統(tǒng)御也永久省了氣力,而天下于是乎太平。今也不然,所以即使單想高高在上,暫時維持闊氣,也還得日施手段,夜費心機,實在不勝其委屈勞神之至……。
假使沒有了頭顱,卻還能做服役和戰(zhàn)爭的機械,世上的情形就何等地醒目呵!這時再不必用什么制帽勛章來表明闊人和窄人了,只要一看頭之有無,便知道主奴,官民,上下,貴賤的區(qū)別。并且也不至于再鬧什么革命,共和,會議等等的亂子了,單是電報,就要省下許多許多來。古人畢竟聰明,仿佛早想到過這樣的東西,《山海經(jīng)》上就記載著一種名叫“刑天”的怪物⒄。他沒有了能想的頭,卻還活著,“以乳為目,以臍為口”,——這一點想得很周到,否則他怎么看,怎么吃呢,——實在是很值得奉為師法的。假使我們的國民都能這樣,闊人又何等安全快樂?但他又“執(zhí)干戚而舞”,則似乎還是死也不肯安分,和我那專為闊人圖便利而設(shè)的理想底好國民又不同。陶潛先生又有詩道:“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連這位貌似曠達的老隱士也這么說,可見無頭也會仍有猛志,闊人的天下一時總怕難得太平的了。但有了太多的“特殊知識階級”的國民,也許有特在例外的希望;況且精神文明太高了之后,精神的頭就會提前飛去,區(qū)區(qū)物質(zhì)的頭的有無也算不得什么難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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