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跑的公園里，忽聞新修剪草坪后散發(fā)的青草汁特有的香味，夾雜著如雨后泥土樣的香味。感覺到一種沁人心扉的親切!我深深呼吸這么難得的，曾經(jīng)很熟悉的味道，腦海里那些在鄉(xiāng)間收割稻谷的種種辛苦畫面浮上來。

　　農(nóng)村割稻谷的時候是秋高氣爽的白露過后，雖然早晚比較涼爽，但正午還是驕陽似火的烤人?？晒茸有枰锰鞖馐崭畈疟阌诹罆瘢羝饋頉]有那么沉重，所以，天氣越熱，太陽越大，越需要搶時間去田里收割。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在田里搶收，根本顧不上擦臉上的汗水，滴滴汗水和著稻谷上的灰塵悄悄的落進(jìn)土里，真正的“汗滴禾下土”。

　　小時候跟父母在這樣的天氣里干活，總覺得時間好難熬，只盼快點到需要做午飯的時間，因為父親總是會吩咐我先回去準(zhǔn)備午飯，他們還在田里繼續(xù)收割。熱得滿臉潮紅的我頂著烈日走在回家的路上，根本沒有心思去聞聞那些割倒的稻谷散發(fā)出來的清香，只希望快點躲開這烤人的太陽涼快一下，看看還在地里忙碌的父母，經(jīng)常懷疑：為什么大人不覺得苦和累呢?

　　農(nóng)忙的時候，干的活最累最忙，伙食也最差，菜園里正逢青黃不接，除了老黃瓜茄子辣椒外，青菜都沒有。過年的臘肉也清空了，離集市遠(yuǎn)，也不可能天天去買新鮮的葷菜。所以每餐能加個炒雞蛋就算是開葷了。那時候，鄉(xiāng)鄰們都說：為什么過年什么活都不干，卻吃魚咽肉的?農(nóng)忙的時候累的脫層皮，連青菜也吃不上?什么時候能顛倒一下就好了。

　　的確，季節(jié)不等人。種田的人對節(jié)氣，天氣都是十分在乎的。錯過了季節(jié)，你費(fèi)再大的勁可能都是白費(fèi)功，到頭來收成就是趕不上別人。種田是把好手的父親，還是個急性子，樣樣田里的活都不肯落在別人后面。所以每逢農(nóng)忙，我就特別緊張，小心翼翼，生怕惹得他生氣誤了工，挨批挨罵。吃飯，走路都是匆匆忙忙，懶覺也不敢睡了。父母更是拼命，丟了這活就是那活，起早貪黑的忙著地里的活，也不叫一聲苦!

　　靠天收的農(nóng)民生活真不像文字里描寫的那么文藝悠閑。種一茬莊稼不收回倉里，心都是揪著的。每一道工序不僅僅考驗?zāi)愕慕?jīng)驗，技術(shù)，還得天時地利人和。碰上天公不作美，讓你快到手的果實損失掉，那痛苦不亞于失去孩子般的撕心裂肺。

　　記得有年秋收時，我們家一塊父親侍弄了一個夏天，長勢喜人的八斗田(四畝)稻谷，經(jīng)過兩天辛辛苦苦的收割，全部放倒在田里晾曬時，遇上連綿不絕的“梅雨天”，淅淅瀝瀝十多天，眼巴巴的瞅著到手的谷子從黃澄澄的樣子開始發(fā)霉出芽，幾乎絕收。

　　夜里躺在床上聽到父親長吁短嘆的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則睡不著的時候，雖是小孩子，我也是感到沉沉的心痛。深深地感到做一個與天斗的農(nóng)民真是不容易啊!

　　這些關(guān)于辛苦農(nóng)忙的片段刻骨銘心，激勵著靠土地刨食的農(nóng)民子弟們長大后都愿意帶著土地磨礪出的吃苦耐勞精神，憑農(nóng)民的淳樸善良在外面的世界去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土地上的勞作。相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祖輩生活要輕松很多倍了。

【本文作者：章克慧(微信公眾號：隨州文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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